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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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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歌声从墙壁后断断续续地传来,听上去倒更像是无意识的呓语。守卫倚着墙漫不经心地听着,却渐渐地皱起了眉。

是只会唱这一首歌吗?不过……怎么会有人把欢乐颂唱出这么悲伤的感觉。

安静的走廊里骤然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守卫连忙抛开了纷杂的思绪,站直了身子恭敬地等待着来人。他躬身问候,垂下的眼睛看到有两双黑色的军靴一前一后地止于面前,然后肩膀被人轻拍了两下。

“辛苦了,”宗像礼司的声音响起,带着他惯有的笑意淡淡地吩咐道,“我有些话要跟里面那位聊聊,你可以去休息一会儿了。”

“是。”守卫行礼道别,直到走到拐角处才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去看一眼。跟在准将身后进入审讯室的男人的脸隐在压低的帽檐的阴影下,军服勾勒出他健壮的身躯,发色明亮张扬得像是团火。

周防尊随手关上了身后审讯室的门,他抬眼去看对面被挡板锁在铁椅上的人。

无色委顿于冰凉的铁椅上,耷拉的脑袋在听到声音后稍抬起一些,紫红色的眼瞳里荒芜一片。他身上穿的还是那件白袍,大片的血迹干涸在那上面。这只是件再普通不过的衣服,但他们却始终无法将它从无色身上脱下来。这个瘦弱的少年被搜走身上一切东西时都是面无表情的冷淡态度,唯有在触碰到这件衣服时他显露出厉鬼一样的神色,只是别人的触碰都不允许,仿佛是重要过生命的一件东西。

宗像拿起桌子上放着的报告,“樱井——”

“我早就不叫那个名字了。”无色冷冷地打断他。

“抱歉,”宗像将报告随手放还桌上,“那么还请问您现在的名字?”

“忘了。”无色顿了下才回答道,他叹了口气不耐烦地说,“要问的不是都告诉你们了吗?”

“打扰您了,不过那些并不是我们两个想知道的。”宗像输入密码切断了审讯室的电源,他侧过头看向无色,“德累斯顿石板。”

无色盯着他的动作,随后了然地冷笑一声,“联邦的准将阁下都不知道的事情吗?要特意来问一个罪犯?真可怜呢。”他嘲讽道,目光缓慢地扫过周防,忽然眯着眼笑了,“与叛党勾结的将领。这个国家果然要完蛋了啊。”

“关于石板,你都知道些什么?”周防对他的评价置若罔闻。

“我不说。凭什么要听你的?要威胁我说不然就杀死我吗?!哈哈哈真不好意思啊我不怕这个!”

“您误会了,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想要问您,”宗像说,“您的歌唱得很好听。”

无色不明所以地盯着他。

“欢乐颂是由德意志的贝多芬和席勒谱写而成,不过联邦里现在流行的多是汉语版本,还会唱德语的大概只剩下德意志本区人了,但您的发音还是相当标准呢。”宗像缓缓道,他没错过无色眼里掀起的波澜,“我也无法确定,不过还是想要碰碰运气而已。请问,您认不认识一个银色头发的德国人。”

“他叫做阿道夫?K?威兹曼。”

周防清楚地看到了无色在听到这个名字时骤缩的瞳孔,而他却仍强撑出一副毫无波澜的样子与宗像对话:“你问他干什么?”

“这么说您果然是知道了?”宗像表现出松了口气的样子,语气也放得温和,“三年前他忽然不辞而别,我们找了他很久也没有结果,只是想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罢了。”

“你和他……关系很好?”无色对上了宗像的眼,抿着唇角从嘴里不情不愿地吐出这一句话。

“当然,”宗像笑容转深,“认识了很多年,非常要好的友人呢。我和周防都是。”

“……”无色沉默地反复打量这两人,最终猛然闭上眼烦躁地吼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们认识的久你们比我更了解他行了吧!”他复又睁开眼,深吸了口气补充道:“不过我有个条件,”他抬了抬下巴,“把这东西去掉。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们啊对不对?而且既然你们是为了石板而来,我就不算是你们的犯人了。”

“没问题。”周防随意地应道,打开铁椅上的挡板随手扔到一旁,他拉过椅子直接在无色面前坐下。

无色得到自由后先是拍了拍衣上沾着的尘灰,然后才活动了手腕肩颈,“不知道两位大人物有没有兴趣来听听一个小鬼的故事?”

“我父亲是个杀人犯,在我八岁的时候被逮捕并且处以死刑。我和母亲靠着他留下的钱活下去,我母亲——去他妈的我真不想用这个称呼,”他闭了闭眼,平复过心情后低声笑了笑才继续道:“她用这些钱去找各种各样的男人。”

有多少人会有过这样的经历?世界在一夜之间颠覆,从此你活在别人的议论谩骂中。人们总是喜欢给他人贴上这样那样的标签,却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

烈士的子女伴随着荣耀与同情长大,而罪犯的孩子只能与这污点同存,就好像那罪孽是会遗传的肮脏的病。

正如七宫老师说的,他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孩子。沉默孤僻,却始终温顺有礼,小心翼翼地想要用最好的表现来遮住那些不属于他的不堪。但当所有人提及他时永远都是以同一句话开头:

“你知道这个杀人犯的孩子吗?”

他坐在教室里最角落的位置,没人看的成绩单再光鲜也只有被塞到一旁的命运。几个男生聚在不远处谈论着什么,渐渐提高的声音似乎是故意要让他听到。

“哇哦这次第一又是人家呢。”

“很了不起吗?成绩再好也没一点用啊,不还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

“哎呀怎么能这么说呢,人家还是有妈妈的对吧?就是平时太忙了呢哈哈!”

“那是那是,忙得每次看到的男人都不重样呢好厉害。”

他稳坐原处,面无表情地将书翻开,敏锐地感觉到那些以山口为首的小混混在时不时地偷瞥过来一眼。他越是毫无反应,他们就越是不满,言语也就越尖锐刻薄。

“不知道在自以为是些什么。”

“真的以为别人就看得起他啊?”

“不就是杀人犯和个离了男人就会死的女人生的死小孩?”

不就是个杀人犯和个离了男人就会死的女人生的死小孩。

他垂下眼盖上笔帽,站起身来转向了他们。

他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淌下来的血,沉默地站在办公室接受七宫老师震怒的质问。七宫老师看了看山口几个人身上惊人的伤,又难以置信地将目光移向了他的脸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将纸巾递过去按住他还在冒血的额头,总算是将口气放缓和了些:“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打人。”

“他们骂我。”他平静地回答。

七宫一时语塞,几乎是瞬间就已经明白了那些会是怎样的言语。她叹了口气,认真地盯着他道:“他们家长会过来找你麻烦的,全天下没有父母不疼孩子的。这样恐怕你要被学校勒令退学,所以,还是把你母亲叫过来一趟吧。”

他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去打母亲的电话。

漫长的提示音过后,响起了一个陌生的男音。他心头一颤,却还是在对方不耐烦地疑问下颤着声开口了,将这一刻泛上来的委屈压回去,小心翼翼地说:“您好,我是樱井家的儿子。能请您帮我告诉母亲,让她来学校一下吗?只要一小会儿……一小会儿就够了。”

他还留意讲清了自己的学校班级,对面的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然后就爽快地答应下再将电话挂断。

他慢慢地走回办公室,因为担心母亲来了看不到,就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蹲下。他心情起伏不定,有些说不出的开心期待,还有些紧张害怕,这些情绪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化,留给他的只剩下最常有的麻木。

落日将地平线烧成血一样的颜色,人流在他面前带着各异的神色经过,却连看他一眼的人也没有。就好像他没有颜色,好像是透明的一样。

最后锁上门的七宫老师才瞥见了抱膝坐在地上的他,迟疑了片刻还是拍了拍他的肩,安慰说今天没时间的话改天再来也可以的。他站起身跟她道别,是惯有的丝毫没有波澜的平淡语气。

家里的灯是亮着的,他打开门时就听见母亲的房间里有交谈声传来,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回来。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慢吞吞地走了过去,抬起的手就要敲上关着的房门时却因里面响起的男声而硬生生止住。

“你是不是还有个儿子?”是电话里的那个男人的声音。

女人明显地顿了下,像是思索了一下才回道:“啊对,似乎很久没见过了吧。怎么了?”

“我说啊,”男人语气了带了些笑意,“你手里的那些钱不是快没了吗?不如把你儿子卖了吧?”

“哎这个——可以吗?”

“反正他上学不还要花钱吗?很简单的,”男人语气缓慢带了些蛊惑的意味,“你这么漂亮儿子也一定漂亮,一定会卖个好价钱。再不行,器官也可以的……”

他骤然瞪大了眼,紧抿着嘴角克制住自己不发出丝毫声音,收回的手紧攥成拳,竖起耳朵更仔细地听。

“恩……那听你的。”女人娇媚的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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