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1/2)
天子跪坐在偌大的殿中,黑袍的衣摆迤逦于地,盘绣在衣上的赤龙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仿佛随时都会挣脱开来腾空跃出。她仰头看着面前墙壁上的巨幅画卷,许久都未出声。
宗像礼司站在她身后几步开外的地方陪她沉默,反正这个男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得到天子的口谕后他即刻就动身赶回京都洛阳,在果决地击毙了几个试图强硬阻拦的士兵后,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了。宦官们毕竟不能明摆着囚禁或强迫天子,更何况是当着手握重兵的宗像礼司的面,所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消磨。
整座恢宏殿宇只有他们两人,冬意渐盛,凉风吹入撩起层层纱幔,时光在这一刻都寂静无声。
直到天子出声打破,“宗像卿,”她抬手指着画卷上彩绘的象征中华联邦所有的亚欧大陆疆域,“你觉得这些,够吗?”
宗像抬眼看去,并不回答。
天子就笑了一声,继续道:“孤觉得够的,人民也会觉得够的,只要能生活就可以了。但对那些政治家来说远远不够,可是他们那样的人啊,是永远都不会满足的。”
天子并不在意宗像的沉默,她更像是一个人呆了太久,迫切地想要将自己思考了许久的想法讲出来,她轻轻地说:“只要能生活就可以了。因为人居住所需要的地方很小很小,穷其一生也不一定会走遍每一寸土地,所以他们不会关心领土有多大,只会关心多少亲人因战争而死去。再大的疆域,对孤而言也只是画上多了一些色彩。”
“觉得这些念头幼稚也好,可笑也好,就像大宦官每次都用一句孤年龄小不能理解来敷衍……可是孤很清楚,没有什么东西会宝贵过生命的。”
“您决定动手了?”宗像终于开口问道。
“按照你前去日本区前与孤的约定来说,孤的心意一直如此,只是不知道你准备的如何了。”天子说。
“要做到如您所愿的程度的话,我还是有这个信心的。”宗像淡淡笑道。
“……羽张哥哥去世了,孤觉得很难过,但想到他不用再为服从命令还是遵从本心而烦恼了,又会觉得真好。”天子低下头,手掌按上胸口缓缓站起身来,“这一天终于到来了,紧张、不安、期待……这感觉真像是面临着一场豪赌。”
“那么……您下注来赌我赢的意思?”宗像淡淡挑了眉梢问。
“不,”她霍然转身,手指用尽力气紧攥着胸口龙首,眉宇间尽是凌厉威严,“我赌我自己赢!赌我不会看错人!”
天子松开手向宗像摊开,宗像这才看清她掌心握着半只虎符,“宗像卿,我授予你虎符兵权,你也要做到……你所承诺的一切!”
目光灼灼,恍然间似乎能看到这个小姑娘君临天下时的模样。宗像礼司眼中笑意渐深,他上前两步躬身接过兵符,
“必定带给您所期盼的未来。”
一席话罢宗像礼司从容退下,却在走到门旁时忽然又被叫住。天子看着他,却忽然扭捏局促起来,“还、还有一件事……”
“请说。”宗像耐心地等着。
“就是……”天子咬着唇目光飘忽了许久,最终红着脸吞吞吐吐道:“安娜……跟你一起回来了吗?”
宗像微微一愣,随即忍不住轻笑出声,天子随着他的笑声将头埋得更低。他缓了笑意,声音也随着柔和了许多,“等这场赌局结束我再来见您时,会带上她一起的。”
天子抬起头看着他,许久后笑着重重点头,“嗯!”
宗像礼司回到了他在京都时期居住的和式宅邸里,花木都落光了叶,满院萧索冷清,靴底踏过木廊的声音空落落地响着,他停步在一间储藏室时正巧淡岛世理打来了电话。
“怎么样了?”宗像扣上耳机推门而入,屋内布置简洁,最里的桌上放着个长长的木匣,上面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一切如您指示,KnightMare部队已经秘密到达城外,请下达下一步行动指令。”淡岛世理说。
宗像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缓步走到桌前打开木匣,全然不顾积尘染脏了他的手套。匣中躺着一把剑,苍蓝色的剑鞘加以金色盘饰,他单手握上,拔剑出鞘,清越的剑鸣啸响,刀光如水锋芒锐利。
天狼终于等来了他的主人。
“先停驻城外等待。”他简洁地下达命令后挂断,修长的指轻触屏幕调出一个号码,拨通却不放在耳边,
“嘀——嘀——”
两声提示音后,他结束了通话。无论谁见到他这时脸上的浓烈笑意恐怕都会有一瞬的失神,宗像礼司转身步出,门在他身后再度关闭。
天色渐晚,斜阳的最后一丝光辉也被地平线所吞吃。宗像礼司负手立在整装待发的第四军的最前方,遥望着远处京都洛阳的高大城墙。淡岛世理忍不住再度上前请示何时行动,宗像却淡笑不语,她也只得压着急迫的心情继续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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