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山（03）（1/2）

戴斗笠的人盯着筱白，和筱白怀里的鸟，察觉到眼前的青年眼皮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胳膊肘里夹着的那只猪，先是一愣，复又想起来什么一般，带着点欣然地问道：“这猪，你懂怎么吃？”

筱白冷不防被他问了这样一句，万分不解地收起口水看向那人。

这还有什么不懂的？这是猪，杀了吃肉，肉是好肉，煎炒烹炸，多得是收拾的办法。这个季节，山下的竹林新发了竹笋，取一点嫩尖，合了猪肉块一道炖个腌笃鲜，那肉汤，喝一口，能通蓬莱世界！

“懂的懂的！”他忙不迭应一声，点头点得如同捣蒜。

“那太好了。”那戴斗笠的人忽然感叹一声，“总算碰上个明白的人。”

他说完，足间轻轻一点，便收了御剑，在悬崖边上落下来，察觉到那大门边的看守扭头看他一眼，慌忙扯着筱白的肩膀朝一块山石后头退去，生生避过了那道眼光。

“快把猪藏起来，可别叫那些人看见！”他压低声音，郑重其事地对筱白强调说，“这里的道士，没一个懂吃的，就是让他们瞧见了，也是平白浪费好食材，暴殄天物。”

他那几句评价，其实不假，而说起来，又带着一股别样的心酸，不为别的什么，就说这白云峰天清派内门的道士，确实是太不会做饭了。

好好的一座灵山，靠山吃山，可吃的东西，从飞禽走兽到地菜野果一样不缺，内门厨房却一应只知道水煮。靠着食材本身的鲜美，像那般吃饭，一顿两顿或许对付，可时间久了，当真折磨。尤其是这些内门的道士，个个都追求以天地清气易换体内的五谷浊气，不仅不好生做饭，还尤其以辟谷为荣，动不动三天不吃，或就吃一两碗烫水的小青菜对付，这般日子才过了没几天，可都要把贺顾之给逼疯了。

想来当年师父还在的时候，几时这样委屈过他的胃口？连清溪里滑得手都抓不住的小鱼，都拿杈棍扎出水来撒上椒盐香料给他烤着吃过，如今他好容易结束了长久的闭关修炼，能回到人间吃一口饱饭，等着他的却只有那些油盐不进的斋菜，换了谁，谁也受不了。

这不，一大清早的，贺顾之就特意换了衣衫，以斗笠掩面，偷偷走了侧门御剑下山，自个儿亲自到林子里打猎去了。

他这天的猎运不错，打回来一头徒河黑猪。但他不通烹饪，正愁苦着如何把一头活猪拾掇成全猪宴的时候，叫一只从天而降的火翎雀砸了个正着，带着那只迷途的小鸟来找鸟主人的时候，却正好从那人两眼的光芒里分辨出来，对方一定是懂怎么对付眼下这头猪的！

“这猪我分你一半，你替我下厨拾掇了，我们一块吃了，可好？”

他脱口而出那个提议，万分期待对方能点头答应。

筱白没有叫他失望，一分也没有犹豫，便立马点头了。

“可是……”但他仍有一点难处，“可我们外门的厨房在山下很远，从这儿下山，又得走上很久，才能回去了。”

贺顾之思索了片刻。

“不碍事，我住的靖庐就有小厨房，我带你过去就是。”

筱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我不是内门弟子，也能进这道门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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