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山（05）（1/2）

你是谁，这个问题很好回答，是怎么看见的，这个解释起来则稍微难一些，筱白自己都想不通，更是说不出来。---

他实际上一点也不知道那小姑娘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鬼魂？亦或是妖怪？寻常修道的时候，驱邪的法子倒是学了一些，无非是些搓糯米、洒狗血的笨办法，他总觉得不该拿来使在这样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身上。

或许不管是人是鬼，都不该貌相，筱白想了想，决定自己搞清楚这件事情。

他把一只手贴在了小女孩的额头上，暗自运起了口诀。

元虚说过，世间万物皆有气魄，他方才瞧见那阵小女孩化作的风，才三两下子就把那些香客周身的黑气刮得淡了，想必这女孩浑身上下也凝聚着类似的东西。筱白念动天清派的心经基本，如同平时呼吸吐纳山间的灵气时那样，打开了周身各处大穴，那些环绕着女孩幻化身形的气魄这才如同忽然找到了孔洞一般，纷纷朝里钻去。

筱白的脑中在那一刻闪现过许多的画面，识海如同爆炸过后那般忽然变得纷乱拥挤，胸中激荡起从未有过的各种感情，仿佛数倍于寻常人所有承受的喜怒哀乐都顷刻爆发，一瞬，便足以体味完一个人的一生。

筱白恍然看到许许多多张脸，绝大多数的脸庞是在哭泣流泪的，或是绝望，或是怨愤，或是呆滞木然的心如死灰，全是曾经徜徉在眼前这漫漫山道上的求而不得的过客们所留下的记忆的片段。

太多了，太沉重了，筱白不自觉于口中溢出一声呻/吟，正抗拒着想要撤回手掌，却在不断涌入脑海的记忆碎屑铺就的道路尽头瞥见一个画面。dizhu.org

那是一个惊然的画面。一个身着褴褛白衣的少年，跪倒在山道的石阶前，正无声地流着眼泪，他的身子也因那些眼泪而微微的颤抖，薄雪覆盖的石阶前后仅他一人，身后天大地大，连林间的鸟儿和树木的枝叶都似乎受了他情绪的感染而哀恸寂寥起来。

一阵风吹过，从震颤的叶尖荡下来一滴露水，露水吻过少年的额头，又从鼻尖滑落，如同想要尽力安慰他那样在面颊边缘留下一道温柔的痕迹。

少年抬手拿手指抹了抹那滴水，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那句话落下，在少年指缝中化开的露水便像忽而有了生命一样，变成个身形模糊的小人，勉力踮脚站起来，扶着少年的肩膀，焦急又稚嫩地安慰说：“阿睌哥哥，你不要伤心”。

少年在那声童声里抬起头来，一对眼眸和一张脸几乎刺着了筱白的心脏。

筱白呆呆地站在这过往回忆中不小心漏出来的场景面前，如同被千万道劲风同时扫中，几乎要捂着胸膛站立不稳。

那张脸他认得，是看上去稍微年轻些的贺顾之，那时他的头发还是黑色的，眉心间也还没有那一抹红印，只显露出无比惹人怜惜的少年相。

那还是筱白第一次看见贺顾之哭，心乱得都仿佛要忘记自己姓甚名谁，手下便是一抖，一下闭上气穴，退到离那小女孩几步远的位置才堪堪站定。

他喘着气，好半天才平复下心绪，能说出句话来。

“你是这山里的露珠变的？”他问道。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不用那女孩回答，他便已经从闪回的片段里看过了。

他只是没有想到，在山道上常年怨气弥散的环境下，白云山的灵气依然能从山间的露水中孕育出精灵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