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07）（1/2）
庄晓明跟在成扬身后进了书房。
书房里一张桌子还完好地立在房间的中间，虽然落满灰尘，但依旧能看出是很好的木质。
成扬走到房间靠墙的位置蹲下身，一只手臂挡在口鼻前，另一只手捻起破旧地毯的一角掀到一边。
又是一阵尘土飞扬。
一个一米见宽的正方形地门出现在面前。
如果不是他伸手，她根本不会对这块破地毯多看一眼。
不过也因为上面有地毯盖着，即使是过了十几年，锁的表面看上去比大门要光滑很多。
果然，成扬一看见锁的样子，就放弃了他的开锁神器钳子，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其中一个最小的挑出来，在手里摩挲了两下。
庄晓明在旁边乖乖举着手电筒帮他打光。
“咔哒。”
锁头掉落，成扬半跪在地上，抬手将地门掀开。
一股陈年腐朽的气味从下面窜上来。
成扬不着急下去，而是直接坐在地下室旁边的地板上，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扔了下去。
烟头还没落地，烟就灭了。
“坐下等一会儿吧。”他从不知道从哪儿抓过来一块布料，翻过来发现灰尘也不是很多，就铺在旁边的地上，对庄晓明说，“这里太久没开门，空气不好。”
“哦。”庄晓明坐在布料上。
她有点后悔自己今天穿了套裙，现在只能偏着腿坐，很不舒服。
“以前这面墙上，都是绿色的植物。”成扬看着对面光秃秃的墙面开口说道，“我爸从小喜欢花草，长大了就做盆景生意，南来北往的。这个书房当初建的时候，本来是计划是给爷爷用，可爷爷偏偏喜欢地下室的环境，于是平时我爸在的时候，他就在这里修剪花草，下面爷爷就在做玉雕。”
庄晓明看向那面墙——当初想必是为了造植物墙而没有贴墙纸，如今时间长了，上面那些纸条藤蔓早就枯萎化成了空气中的灰尘，剩下的墙皮也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和水泥。
可她却能透过这面墙，看到当年屋子里温馨的场景。房间的窗户朝南，想必白天一定会有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整间屋子都照亮；空气中是植物的清香，书桌前成扬的父亲在纸上设计花盆的形状，妻子从外面走进来，在他手边放下一杯清茶。
窗外老沈在修建花枝，院子里小成扬背着他的小书包从外面回来，礼貌地和院子里的老沈打招呼，然后进门放下书包来到书房，顺着楼梯走到地下室。
地下室里成大师拿着放大镜审视手上刚有雏形的雕件，小成扬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自己雕刻的玩意儿，一脸得意地举起。
无论怎么想，都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啊。
“好了，可以下去了。”
成扬一句话，又把庄晓明从回忆中强行拉了回来。
两人拿着手电筒顺着楼梯走下去。
十几平米大小的地下室，也只有墙角还有几只木箱是完好的。
成扬走过去蹲下，木箱都没上锁，他掀开其中一个——“咦？”
庄晓明凑过头去也跟着看，发现箱子竟然是空的。
成扬也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打开了另外两只箱子，发现里面竟然全部都是空的。
“怎么会这样。”他皱起眉，“我记得这里面放着当年爷爷的一些遗物的，怎么什么都没了？”
庄晓明回想刚才地下室打开的样子，说：“看刚才的情况，这里应该很久没人进来过了……这里的钥匙除了你还有谁能有？”
成扬盯着空空如也的箱子：“这个地下室的钥匙只有我爷爷和我有，爷爷的那把当初跟着他一起火化了，现在唯一能打开地下室的钥匙，应该只有我这一把。”
“那会不会是你记错了？”庄晓明问，“这个房子这么大，当时你年纪小，又心情悲痛，一时记错，其实遗物是收在了其他房间里也说不定啊。”
成扬放下箱子，转头看向她：“那你在这儿等着我，我上楼看看。”
庄晓明刚想答应，转念又想起自己还不知道有没有康复的幽闭恐惧，忙摇头拒绝：“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成扬朝地下室的门看了一眼：“这个房子上楼的楼梯设计是悬空的木板，过了这么多年，怕木板松动可能会有危险，我还是自己上去，你就在这儿等着我，我马上就下来。”
说完，他从地上捞起一个手电筒就顺着楼梯走了上去。
成扬的背影刚一消失，庄晓明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朝她逼迫过来。
她立刻提着手电筒站在头顶的入口下面，现在也不嫌弃什么空气混浊了，她强迫自己深呼吸，耳朵竖起，听着外面成扬上楼的脚步声。
她两只手死死抓着手电筒，将光线调到最亮，整个地下室如同白昼一般，她才没有刚才那么难受。
成扬已经上楼十分钟了。
庄晓明提着手电走上楼梯，从门口向外探出脑袋——整间别墅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大厅的一半，也看不见楼梯。
也不知道成扬在楼上有没有找到成大师的遗物。
庄晓明坐在楼梯上，将手电放在自己脚边，捧着下巴等着。
听成扬说话的感觉，除了第一次他自己提到成大师的时候顿了一下意外，其他聊天的时候倒是没发现他避讳提到小时候的事情。
是不是意味着等会儿她也可以尝试着问问他知不知道当年工厂爆炸的事？这想法一出来，庄晓明又犹豫了一下——成扬和黄少昼的关系虽然表面不合，但毕竟还都在泰格手下做事，如果当年的工厂和现在黄少昼要新开的工厂真的有关，那他不就知道自己在调查工厂的事情？
“哎——”
她在灰尘中叹了口气。
又过了十分钟，成扬还没回来。庄晓明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发现她刚才给吴笑慈发的那个定位没能发送成功。再一看左上角，信号格那里空荡荡的。
“不是吧，不是说附近有个度假村吗，怎么会连信号都没有呢？”庄晓明把手电筒放在台阶上，举起手机走了上来，在书房里四处乱转。
终于在走到靠近窗户的位置，信号变成了两格，她立刻把刚才那条定位又发了一遍，并且在下面补充道：——我没什么事，只是发个定位给你以防万一。
发送。
看着消息转了几圈发送成功，庄晓明松了口气，眼神不经意间看向窗外——两个人从花园外面走了过去。
那两人是奔着门口去的，并没有注意就站在窗边的庄晓明。
庄晓明僵在了原地。
怎么还会有其他人在这里？
庄晓明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大门那里传来“吱嘎——”一声。
庄晓明没时间思考，她立刻转身回到地下室口，顺着楼梯走下去，灭了手电筒的光，朝外面探出头。一只手半举着地门，另一只手拉着那块原本覆盖在上面的破地毯，然后将地门缓缓合上。
还好地门是木制的，不沉，她调整好地毯的位置，将地门顶开一个缝。
是成扬的手下吗？
他手底下的人，她只认识板寸和西瓜头，可从刚才一晃而过的那两人的身高和体型来看，并不是她认识的那两位。
以防万一，她灭了手电筒，用手机微弱的光照着自己的脸。
手电筒的光一消失，那种铺天盖地的压力又袭来，庄晓明急忙将地门的缝又顶起来一点。
这个别墅的采光很好，就算没有灯，晚上靠月光也能把屋里看个大概。
从庄晓明这个角度，能听见那两个人已经从大门进了别墅的门，此刻正站在门口。
“你去楼上，我在一楼，小心点。”
“是。”
她听见两个人这么说。
下一秒，脚步声响起，庄晓明急忙将地门缓慢且无声地放下，然后瞬间打开手电筒，周围又亮了起来。
她抱着手电筒坐在台阶上，手机里是一直发不出去的消息，她听着留在一层那人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脚步声消失，他应该是进了洗手间。
脚步声又出现，又消失，这次应该是去了厨房。
从厨房出来，好像一楼就只剩下这间书房了。
果然，脚步声越来越近，庄晓明抓着胸口的衣料，心跳也越来越快，仿佛都要从胸口跳出来——
那人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
是在哪里站住了吗？还是——
庄晓明双拳禁攥，眼睛盯着地门的接缝处。
——还是，已经发现了这道门？
过了几秒钟，脚步声又响起，紧接着是从大厅里传来的一阵局促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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