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1/2）

蒋芸的脸色阴沉着, 一把身手掐着庄晓明的手腕。

力道就像当年她把她从那个漆黑的小巷中拽出来一样大。

“师, 师母。”庄晓明有些不自在地转头看了办公室一眼——果然，所有人都在盯着门口的他们三个人看, “我等会儿还要开会，您要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蒋芸狠狠瞪了一眼：“你今天第一天上班, 开什么会？跟我过来！”

手上一用力, 不由分说就要把她往对面休息室里拉。

庄晓明拗不过，只好无奈地拍拍她的手背：“好好好, 我这就和您过去，您别使这么大劲儿先。”

“砰！”

休息室的门被蒋芸关上。

“师母，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庄晓明知道今天一场说教在所难免, 索性也不抵抗了，走向饮水机, 给蒋芸接了杯水。

“之前听说你从省台离职去了热点聚焦的时候, 我就想来找你了。”蒋芸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但是老宋当时告诉我, 说你是为了项目过去，我才没打扰你。可是谁能想到？这才短短几个月, 你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庄晓明在蒋芸对面坐下，听到她的质问, 感觉有点哭笑不得, “您倒是说说, 我变成什么样子了, 怎么我自己都不晓得呢？”

“别的不说，就说你刚才对老宋说话的态度。”蒋芸深吸一口气，“晓明，他是你的老师，是他把你带到这条路上的，不管他的做人处事是不是受你的认可，但你要记住他曾经给你的那些帮助。从高中我第一次把你带回我家开始，老宋是怎么教导你爱护你的你应该记得，我们两个人都是把你当亲女儿看待的。”

“当然。”庄晓明真诚地看着她，“是您当年救了我，这些我不会忘的，我对您一辈子感恩。”

“那你还在外面结交那些人？”蒋芸恨铁不成钢，“酒吧老板、黑社会，我听老宋说你还和搞毒品的人交往在一起？晓明，你这样和你当初高中那会儿有什么区别？”

庄晓明愣了愣，立刻开口解释：“蒋老师，这是误会，我接近他们不是真的和他们交朋友，我是为了——”

她顿了一下。

蒋芸和宋为民是夫妻，即使蒋芸是个完全正直的人，可她贸然把这些向她解释，想要说服她，必定要把她之前做的事和盘托出，也要把宋为民和自己的冲突向她解释，她会相信她吗？她会相信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现在已经变得唯利是图、被权力熏红了眼吗？

她今天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刚才庄晓明并没来得及观察宋为民的表情，但她想也无非就是奸计得逞的得意。

所以还要提防宋为民回家套她的话。

“你解释啊。”蒋芸抱着手臂看着她。

庄晓明沉默了几秒。

“抱歉，蒋老师。”她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宋为民都和你说了些什么，但我做的事我问心无愧，别人怎么想我，我不在乎，也没必要解释。”

她看向蒋芸，发现她身上穿的这件裙子很眼熟，仿佛是五年前看她穿过几回。

裙摆上的纱都已经开了线，竟然还这么穿着。

这不仔细看不要紧，庄晓明眼神从她身上扫过，竟然发现蒋芸不论是穿着还是手上的提包，都已经露出陈旧的气息。

连衣裙是五年前买的，鞋是庄晓明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就看她经常穿的那双，提包提了至少十年，掉了皮子斑驳的提带上缠了彩色的丝巾掩饰。

再看向蒋芸的脸，庄晓明忍不住心里一惊——上次见她是大年初三，算算距离现在也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她竟然苍老了这么多，眼角眼下都是皱纹，脸像黄疸一般暗沉，甚至连口红也提不起来气色。

人似乎也瘦削了不止一圈。

宋为民作为一个频道的组长，一个月的工资有一万多，再加上他每年的各种评优评奖、版税、奖金等等加起来，一年收入二十万没有问题。蒋芸是高中老师，虽然工作是辛苦了一点，但收入也不算低，怎么会生活得如此窘迫呢？

“蒋老师。”

庄晓明上半身微微前倾，忍不住伸出双手去握住她的手，感受她粗糙的皮肤划过自己的手心，“您老实告诉我，这半年，是不是过得不好？”

蒋芸没有说话，但抿起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

“您是不是也发现，宋为民和以前不同了？”庄晓明试探地问。

话音刚落，就看见豆大的眼泪突然从蒋芸的眼眶里跳了出来，“啪嗒”一声滴在了她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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