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2）
以黑白灰为底色的监控录像在不到30秒的时间间隔中反复播放, 那人低着头健步穿过人行横道, 很快消失在地铁站外晚高峰密集的人流中。
案发时分华灯初上, 又加之飞雪已至，视频图像的质量急剧下降。而这人围巾口罩帽子一应俱全, 对于这个没有将自己任何一处皮肤暴露在镜头下的神秘人物，即使林朝阳想尽办法加强图像质量，羲和不完整面部识别系统也没有办法提取到任何可以和数据库相匹配的信息。
监控不是证据, 它只能回答一个问题：某个时间点某人曾在某个空间出现过。
至于某人出现在那个时空的原因，在路过监控点的前后施事何种行为, 需要更多的证据去核实。
只是从抛尸现场的居民证词和监控画面的一致性来看，毫无疑问，这个人和于筱案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现在，他们连“某人是谁”的问题都还没能回答。
如果这个人是凶手，那么她是谁？如果不是, 她和凶手又是什么关系？
“路队。”
有人叩开了林朝阳的门, 匆匆走进来，看见两位队长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严肃表情和压迫感极强的气场，不由小退两步：“于筱的邻居案发早晨去邻省出差, 才刚回来。我们联系到人询问的时候发现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你说。”路峋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发现这个男人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 对着电脑不知道在操作什么，示意同事继续说, 不要理会这个目中无人的林队。
他一直坚信技侦手段只是辅助, 没有这些经验丰富的侦查员在外围走访调查、暗中寻访, 是很难做到锁定犯罪嫌疑人的。
就像他们技侦所谓视频图像侦查，图像也好，视频也罢，都只会呈现事实，分析判断必须要交由人来做，真正经验老道的侦查员甚至能通过视频图像上影子的形状就能推测出案发时间。
“她邻居说，下午两三点回家收拾行李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的快递点见过于筱，东张西望，在原地走来走去，一填好快递单就匆匆回去了……”
“真稀奇，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能认得出邻居。”林朝阳在一个喘息的间隙里突然说。
路峋毫不犹豫的接上他的话：“现在的邻居虽然没上一辈人住四合院时抬头不见低头见那么熟悉，但绿竹园这都几环外了，社畜早晨赶地铁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就算互相不熟，电梯里照面肯定是打过的。”
“说到电梯，这就是奇怪的事情了。”被打断的警察一点都不恼怒，低头指着自己的笔记说，“邻居说于筱寄完快递应该是和自己前后脚回的家，因为听到了楼道里关门的声音。但是收拾好东西下楼的时候又在一楼看见于筱在等电梯，还奇怪是不是自己洗澡换衣服的时候她又下去了一趟。”
林朝阳放在鼠标滚轮上的手指突然停住，他看着屏幕上自己调出来的几个新的录像，喃喃问道：“邻居在楼下碰到的于筱是不是带着围巾口罩，总之是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模样？”
林朝阳的声音不高不低，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和羲和呆久了，连语调都十分平淡，可路峋偏偏听得脊背直冒冷汗。他不得不承认，林队这个看似无趣的男人拥有着一个优秀侦查员的思维能力——开阔而活跃的想象力，在碎片中准确找到自洽逻辑的能力。
“啊！对的，没错。那个邻居说自己还问她是不是感冒了，不过于筱没回答。”
难得的，林朝阳眼中添了几分成竹在胸的笑意：“当然不会回答。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于筱！”
路峋探头看向林朝阳的屏幕：“这，这是……？”
“绿竹园近一周没有被黑掉的监控和交通系统的录像。”林朝阳眼中跳动着兴奋的光芒，“面部识别不了，倒也不是不能用服饰筛选，不过可能是算法还需要改进，方圆一公里有老爷爷和于筱撞衫的可能实在有点小……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于筱。”
相同的装束，从帽子到鞋子，在摄像头能覆盖到的范围内，竟然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不同的空间！上一秒还在过马路的于筱，怎么可能下一秒刚从超市里出来？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一样。于筱可是更喜欢把头发披在脑后而不是整理进帽子啊。”林朝阳冷笑一声，手指挑了几张图轻轻一指，“况且咱们嫌疑人可不敢像于筱一样把自己的脸暴露在外面呢。没有口罩围巾，不把帽子压低，怎么敢这么嚣张的在摄像头前游荡？不过，怎么说呢，这走路姿势和于筱比起脸简直丑得不能看……啧啧路队，你要不要去问问那些大爷大妈，他们见到的那个人，是不是这副模样？”
路峋此刻甚至顾不上林朝阳的毒舌点评，他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自己的脖子，一种被蒙骗的窒息感翻涌上心头。
他一度以为帮助抛尸的人是于筱，而凶手后来杀了于筱是为了灭口。在看到监控的女人时又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莫非凶手还有一个女性同伙。
现在看来，当晚在于筱家行凶的，和在不同地点抛尸的，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你得庆幸自己只被骗了不到半小时。”林朝阳揶揄地看了一眼路峋，“不得不说，我们犯罪嫌疑人的兴趣爱好还是挺特别的。”
路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之前要查的查到了吗？”
“差不多有眉目了，清原去和上海那边核实了。”林朝阳点头，不想对自家副队成天担心自己的沟通能力这件事做出任何评价，默默转移话题，“直接证据怕是只能靠你们和楚霁那边了。”
“楚霁正在忙着拼尸体……”路峋说，“她真的是你学妹吗？我的天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一起去的人都忍不住在路上吐了，这人跟宝贝一样抱着它们，跟小朋友拼拼图一样充满兴致。”
“她还就是这样的人，大学的时候来蹭饭，边吃边复述他们老师怎么给一具从河里打捞上来的尸体验尸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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