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2)
宁时歌跟着黑衣人左转右拐, 被带着从音乐厅偏门走了出去。
一辆漆黑低调的林肯静静停在路对面, 黑衣人上前替她拉开车门, 等她坐稳后才回到驾驶座,熟练地驶向主路。
“啧几年没见, 宋哲现在混得这么风生水起啊。”
听到这轻声细语的调侃,黑衣人扶在方向盘上的手一抖。
小沈先生最厌恶别人叫他以前的名字,他们这些跟在身边的人全都战战兢兢,生怕叫错后被那个杀伐狠厉的小老板惩罚。听了宁时歌笑中带着讽刺的话, 他只能动动嘴唇,将嘴里的话生生眼回去。
一来言多必失,二来……他见识过那位的手段, 他亲眼经历了那位是怎么惩治在背后说他是私生子的人,如今看见女人语气中的不屑,他心里只想默默为她点上一支蜡。
宁时歌也并没有想要个答案, 她抱臂向后靠着, 闭目养神, 懒洋洋地说了句:“到了叫我。”
黑衣人:“……”从来没见过被小沈先生盯上的人有她这般心大的。
车在附近酒店停下, 宁时歌睁眼下车,随手在身前揽起外套,端庄的复古长裙裙摆在冷风中摇曳。
她跟着进了电梯,被带到了顶层的豪华套间。黑衣人轻轻扣门, 没等里面出声回应, 就听见身边的女人低声问:“对了, 你们老板管夜宵吗?有点饿。”
“……”
宁时歌是真的饿了。
晚饭的时候洛林霏闹了会儿小脾气, 她按着太阳穴陪林朝阳哄孩子,哄完后就没什么心情吃饭,只是随便咽了几口,导致门开后看见屋里那位精英模样的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落在她眼里都带着一股烧烤香味。
豪哥还说晚上等她回去请吃夜宵呢,她想着,心头那份玩味和博弈心态瞬间低落了几分。
那人身着黑色丝质衬衣,布料贴合着躯干,腰间皮带以下的黑裤衬着笔直修长的双腿,静静站在她面前,低头含笑看向她。
周身的气质似乎比四年前见他时更加夺目,可不知怎么,宁时歌这双分外挑剔的眼睛居然无心欣赏,她目光落在眼前男人的身上,脑海里却在想,这行头放在林朝阳身上恐怕会更好看吧?
“阿时?”沈哲看她似乎有些走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认不出我来了?”
拜她这名字所赐,别人怎么叫都有种当她小弟、被占便宜的错觉。因此称呼她的方式总是千奇百怪。波尔卡喜欢叫她小时歌,楚霁爱叫她宁姐,林朝阳除了咬牙切齿叫她全名,其他时候总是用含混的语气词一带而过。
别人怎样都无所谓,只有沈哲这么称呼她时,会让她恶心出一声鸡皮疙瘩。
“宋哲嘛,当年沈义存身边鞍前马后的小舔狗,我能不认识?”宁时歌啧了一声,“行了,少说废话,专门跑音乐会堵我来,有事就直说。”
门外黑衣人在沈哲眼神下将门合上时,就听见这位女士嚣张大胆的发言,险些没有站稳。
沈哲没理会她的讥讽,回身倒了杯酒,递到她面前,好整以暇地说:“改口吧,该叫沈哲了。”
宁时歌将眼前的酒杯推开,眼眸轻抬:“看来这些年没白费工夫,沈先生这么快就把你认下了,想来确实很有作为啊。”
“你这些年也没白费功夫,让我和沈先生一通好找。”沈哲看她不冷不淡的模样,笑道,“阿时,我们都是沈先生收养的孩子,你不用这么见外的。不如叫我一声哥哥?以后巍来和沈氏有我一份就有你一份,怎么样?”
“都是他的孩子?”宁时歌挑眉,心里有些好笑,“只有你是他的孩子,别带我,谢谢。”
沈哲放下酒杯,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别忘了,当年沈先生对你有多好,有多视如己出。从你七岁起在弗朗西斯先生那里上课的学费,到后来出国参加比赛的费用,就连你说想去海外学音乐他二话没说就在外面给你置办了房子……你怎么对他的?说不出国就不出国,随手报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专业差点没把他气进医院,后来又一声不吭就跑掉不见踪影!四年了……他为了找你,不知道操碎了多少心!”
宁时歌冷眼看着这人似乎真的和沈意存情同父子的模样,毫不在意他言辞间的控诉:“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我自始至终就不在沈家户籍上,收养我不过是因为沈夫人与我母亲曾经交好,他用泛滥的爱心讨好妻子的手段罢了,我在不在,我去哪儿,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之前楚霁问过她,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回自己家,为什么要在出租的小破屋里,她始终没有正面回答过。
没有宁远方和章亚枫的家,总是让她产生莫名的不安。
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是有什么心理疾病,无法接受别人的善意。无论是沈意存在她身上不计回报的付出,还是宋哲送她上学放学时的刻意亲近,都让她无比难受,辗转反侧。
“和我们没关系,可是陆阿姨呢?”沈哲看着她,淡淡地问。
沈意存的夫人,陆雪英,是整个沈家她唯一不排斥的人。刚失去父母的那些夜晚,都是陆阿姨陪她入睡,犹如神祇一般挡住了她大半的恐惧。
可是似乎温柔的人永远得不到等价的对待,在她转学到九中读高二的那年,陆雪英似乎出了些问题,被沈家送去了医院。
宁时歌面具一般的脸上悄然裂开一道缝,她扯扯嘴角,定定地看着沈哲,厉声问:“她怎么了?”
沈哲垂头,抬手扶着额头,低低吐了口气,没人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狡猾。
他深呼吸,抬眼看向宁时歌:“她去世了,去年年底。”
“什么?”
宁时歌有些恍惚,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双腿用力踩实,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不差这一回,没想到再来一次还是一模一样的窒息感。仿佛无名之手扼住她的咽喉,将她高悬在半空,双脚扑棱着找不到实感。“你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的吗?”
“不只是告诉你,还想让你回沈家。”沈哲说。
宁时歌:“你先告诉我陆阿姨是怎么走的?”
沈哲默然:“抑郁症,自杀。”
“不可能!”她出口否认。
那个千方百计哄她开心让她努力为父母活下去的乐观女人,怎么可能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宁时歌动摇了,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她悄悄回来,默默关注着她在意的一切事情,却唯独忘记了那个女人。
沈哲缓缓走近,俯身靠近她的耳边。“阿时,回家吧。哪怕是为了陆阿姨,回来去见她一面,好吗?”
沈哲的低音里带着蛊惑的意味,循循善诱般悄悄钻进她的耳朵。
宁时歌皱起眉头看向他,眼底挣扎着,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
海棠斜街的夜晚,书海网吧和隔壁烧烤店是最暖和热络的地方。
豪哥在靠门的机子前坐下,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去。
这个宁时歌,早晨说出门相亲,留自己被劈得外焦里嫩的站在原地,到现在还没回来!音乐会也不会到这么晚吧!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帅哥把她拖住了?说好的晚上一起吃烧烤呢!
正愤愤不平地想着,突然看见一辆黑色林肯在马路对面停下,光彩夺目的女人从车上下来,抬手摸了摸耳朵,不知道和车上的人说了什么,直到目送着车辆远去,才双手插兜缓慢踱来。
“时歌啊!”豪哥趴在门上,等着那辆林肯消失在路口,连尾气都消散在空中,这才泪流满满夺门而出,一脸好奇地说,“怎么,相亲相到土豪富二代了?人长得帅不帅?”
“相亲没什么意思,中途还被某人搞破坏了。”宁时歌轻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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