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2）

宁时歌很久没有睡得像今天这样踏实了。

十年来, 她总是会在火光缠绕的梦魇中惊醒, 抱着膝盖在月色如水的床边枯坐一宿。但今天, 前男友重新变成现男友, 和他插科打诨互道晚安后，她久违地做了个好梦。

她回到了幼时的某个生日, 父亲拥抱着小巧的她，边唱着生日歌边踱步到桌前，抱她坐下, 一脸期待地等她吹掉蛋糕上的蜡烛，而母亲则温柔地切下一块蛋糕递给她, 小指一勾，将奶油点在她的鼻尖, 引得她咯咯直笑, 笑弯了眼睛。

笑累了, 她就端起蛋糕，咬了一大口奶油下去。一抬头，恰好对上桌子对面的一张冷峻脸庞，不禁愣了愣。

梦里的林朝阳还是初见时的高傲模样, 靠在椅子上摆弄着手机, 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宁时歌不太满意他的无视，嘟起嘴, 抓起蛋糕朝他脸上砸去。

蛋糕在空中慢慢飞着, 还没挨上林朝阳的脸, 刺耳的闹钟就打碎了梦中一切画面。

宁时歌缓缓坐起, 发现枕头有些湿润。她抬手摸着眼角，轻轻吐气，抹去了这暌违已久的幸福泪水。

九中每周一都有例行的升旗仪式，以往只做一个闲散音乐老师的时候，在开始前踩点就位就好了，现在做了代班班主任，每到周一都仿佛一场兵荒马乱的战役，一边要看着学生集合列队不出岔不会因为太乱被点名批评，一边又担心有没有学生睡过头，被抓迟到典型。

因此她今天的闹钟定的十分早，给自己留出相当宽裕的时间做出门准备，以免自己也迟到。

宁时歌万万没想到，年轻时任性妄为、和林朝阳一起翘课成性的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低调安稳度日而变得这么在意校规校级。

九中食堂的教师窗口每周一早晨开的时间极短，口味也很清淡。她收拾好后，索性下楼找豪哥一起去早点铺拼了顿早餐。通宵后的豪哥神志已然不清，胡乱喝了两口粥，替她付了钱，裹紧背心上的套着的羽绒服匆匆溜了回去，留下她一个人慢吞吞地咀嚼着香酥可口的煎饼。

最后一口还没咽下去，她透过小店的玻璃窗，看见了马路对面两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勾肩搭背朝前走，其中一个是她熟悉的身影。

两人看似兄弟情深的模样，可肢体上的动作明显有异样，像是在互相推搡，快走至路口时，个头稍微高些的男人像是发怒一般，猛地推了一把身旁的同伴，两人随后消失在那条通往九中后门的小巷中。

宁时歌眉心狂跳，她放下筷子，顾不上喝完剩下的粥，拎起包冲了出去。

动手的高个子男生是她班上的学生，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不省心的孩子，也不知道替你们可怜的临时班主任考虑考虑！校外斗殴被发现了可是要背处分的，就知道用拳头解决问题，我看你们是缺少来自宁姐的一顿毒打。

她咬牙切齿地追过去，鞋跟踩在地下哐哐作响。

周长灏把人堵在小巷里，双手死死按着对方的肩，面目狰狞，语气不善：“我让你删帖，你到底什么时候删？”

对面身高虽略逊一筹，气势却毫不示弱：“我发的帖子我想什么时候删就什么时候删，你管得着吗？周长灏，你现在已经是十班的人了，别觉得自己能像以前一样发号施令。”

“你！”周长灏上前一步，将他抵在墙上。

“说起来，咱也没造谣，齐婉玉他爸被警察带走我们也都看到了，事实就是事实，你就算让我删帖，警方通告照发不误，掩耳盗铃有意思吗？”那人不屑地说，“喂，别告诉我你喜欢她啊？”

周长灏脸上浮现出一丝红色，他举起拳头，对着眼前的脸就要挥舞下去：“踏马给老子闭嘴！”

墙上的男生在拳头落下时，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可却没有想象中被击打的疼痛。

真可惜，他心想，能逼得周长灏动手，回头告一波状，让学校赏他个处罚，杀杀他的气焰，这顿打挨得也值得了。

这二傻子平时挺容易被激怒的，怎么今天这么沉得住气？

他眼皮动了动，慢慢睁看眼，就看见周长灏面色僵硬，手臂高高抬起，有一条手臂径直隔在两人中间，白皙的指节包裹住周长灏的拳头，僵持在空中。

“消停点吧，我可爱的同学们。”

他看向旁边，只见周长灏的班主任轻轻松松地一撒手，周长灏趔趄地向后退了两步。

“老、老师好！”他见状连忙鞠躬，脚下抹油就要溜，“我还要打扫班里的卫生，先、先走了。”

“徐商你站住！”周长灏转身就要抬脚追上去。

不料书包肩带被宁时歌轻轻一拽，整个人踉跄地跌到宁时歌旁边，被她环住了脖颈。

“你还是先给我站住吧。”她歪头看他，“周小同学，嚣张得很呐？”

周长灏咽了咽口水，以前觉得宁老师是个笑面虎，满脸笑意不好惹，现在他只觉得这笑容有些可怕。

“你多大啦？”

“十七。”

“你可以呀，都过了可以负刑事责任的年龄了，还没学会用大脑控制言行吗？”

周长灏：“……”这是羞辱吧？是的吧？！

宁时歌拍拍他的脸颊，松开他，将他从小巷里推出来，没说什么，抬脚往学校正门走。

周长灏快步跟上，迟疑地问：“老师您怎么不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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