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狱(1/2)
立夏。
奔波了一个月,严诚贞终于买到了一处院落,这是她打算留给师父的。
既然打算半年后要离开,严诚贞对于接下来的日子格外珍惜。原本并不活络的性子,碰上人了也愿意多讲几句,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明朗了许多,午间吃饭的时候,连大堂的小二哥都与她距离拉近不少。
然而这世上各有悲喜,你这边张灯结彩,一团和气,她那边说不得烈日炎炎,人间炼狱。
“把这里围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走。”随着一声令下,一队官兵破开沈府的大门冲了进来,沈府的仆役还没来得及斥责,便被按在了地上。
管事见事态严重,赶紧往里边跑,“夫人不好了,官府的人闯进来了。”
沈母正和儿女用午膳,乍然听到这话,心中陡然生出不安,不待细问,一群兵士就进来了。
“放肆!这里是大理寺正沈府,谁准你们带兵闯进来的!”沈母强自镇定的站起,开口怒斥来人。
领头的官兵不为所动,跨刀向前一步,冷声道:“大理寺正沈彦博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现已关押刑牢,三日后问斩。沈府上下,一律籍没入官。带走!”他一挥手,兵士们便上前拿人。
沈母大惊,慌忙护住一双儿女,沈清和失声大喊:“怎会如此!我爹一向清正廉洁,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这些兵士可不会管着许多,几下便把沈家三人分开,用绳一系,就把人往外押。
沈清越看着一向举止得体的阿娘,拼了命的去拉扯那些捆绑自己的官兵,即便被推倒在地,也挣扎着要护住自己。大哥不肯相信,尤自红着眼嚷着要见父亲。
沈清越惶恐不安,眼泪簌簌的落下,她双手被缚,整个人被粗鲁的推着走,耳边是仆人低咽的哭鸣。
她仿佛做了一场噩梦,她所有珍爱的家人,都被拉入这场永无止境的...无边梦魇。
“沈府的人都下狱了?”“是。”
“哈哈哈....”男人身着华服,坐在紫檀木制成的椅子上,左手攥着椅子把,发出一阵快意的笑声,“恪儿啊,为父为你报仇了。三日后,我就叫沈彦博那老贼下去给你陪葬!”男人笑着,悲凉的双目不觉留下一行热泪。
明月高悬,世上一切都冷清下来。
“滴答”,再细微的声响,在这阴冷潮湿的牢狱里,都会被无限放大。
沈清越伏在沈母怀里,沈母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发,无声的擦拭着泪。
沈清和被关在她们旁边的牢房里,听得见声音却看不见人。他坐在干草上,背靠着墙,双眼无神的看着肮脏的地面,一言不发。
“娘,爹三日后就要走了吗?”沈清越轻声问,她不敢吐出那个字。
“不会的,你爹会没事的,还有三天,都会好起来的。”沈母紧紧搂着沈清越,不让她瞎想。
沈清越多么希望娘说的是真的,但她明白,爹回不来了。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尝到了别离的滋味。这场别离太深重了,而她连爹的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到。
她的视线变得模糊,泪水划过鼻梁流进发髻里。她不爱哭的,但现下发生的一切,都是她不能承受的。
天亮吧,天亮了就好了。她在心里祈祷着。
这三天里,曾经和沈府交好的人,像是一夜失踪一样,没有一人来探望过他们,连沈母的娘家人也同样如此。沈母悲叹世态炎凉,又在心里坚定地相信沈父的为人。
她的丈夫绝不会做有愧于人的事。她猜测是有人陷害沈父,可她如今身陷囹圄,对事态一无所知,探问牢头也得不出什么消息。她只能在牢里心急如焚,却什么也做不了。
沈家三人在牢里度日如年,第三天很快就到了。
沈清越看着小窗外明媚的日光,通身发寒。
她看不到刑场的情况,正因如此,她更是害怕。她不愿去想,却又抱有侥幸,期望事有转机,期盼下一刻,爹就能出现在牢门外,像他平常下朝回家一样,笑着喊她一声清儿。
如果是这样,她一定会向小时候那样,扑进爹的怀里,把这些天的担忧惶恐,一股脑的哭倒出来,才不管别人会不会笑话她。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什么都没发生。
爹再也回不来了。
她噙着的泪终是忍不住落下来。
沈母把她搂在怀里,看着她捂着脸低泣,酸楚地拍着她的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沈清和躺在干草堆上,把自己蜷成一团,伴着妹妹的呜咽,同样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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