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2)
这场雨越下越大,到了傍晚已然是大雨瓢泼。
镜渊应了晚上陪他,一回来就径直去了东院,却看主人寝卧黑着灯火,问了人才知他早早歇了。
一路奔波本就辛苦,他又伤风了身体不适,镜渊便也没再打扰,嘱咐了一声便回了。
雨势到了夜半依旧没有减缓,淅淅沥沥打在屋檐瓦砾上,敲得院里草木唰唰作响。
镜渊被嘈杂的雨声吵得心烦,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莫如悔一直没回来之前,其实他都睡得还算不错,这人回来了,他反而心里有些乱,辗转反侧起来。
迷迷模模之际,听到屋门轻轻开合的声音,雨声在一瞬间变得清晰。
镜渊有些惊讶。
能在夜半悄无声息寻来的,除了莫如悔还有谁?可他那么早便歇了,怎么夜里反倒冒着雨来了?
莫如悔在黑暗中撩开床帐,悄悄摸了进来。
他身上还带着些春雨潮湿的气息,清凉凉夹着屋里的淡香。
镜渊顺势揽住他。
“吵到你了?”
“没有,我没睡着。”
莫如悔低低嗤笑:“在等我?”
镜渊没接他这个话茬,责备道:“伤风了怎么还不好好休息?”
“我只是有些咳,又不是病入膏肓了。” 莫如悔掀开他被角就钻了进去。
他身上还是那样凉,好在还算干爽,没有被雨淋到。
镜渊往里一挪把外边的地方腾给他,莫如悔也没挤过去腻着,就窝在方才已经被睡得暖和极了的地方不动了。
“睡吧,今天我有些乏了,不闹你。”莫如悔伸着手臂往他身上松松一搭,闭上了眼。
镜渊看着身边这人,有些无奈又忍不住心里有些热乎劲儿往外冒,不过那种睡不着的躁动感一下烟消云散了,忽然平静得很。
“乏了就好好休息,外头这么大雨。”
“睡不着,就来了。”
听到这低沉温柔的话语,镜渊心头蓦地一颤,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滋生出来,让他一翻身凑了过去,把人揽在了怀里。
莫如悔浑身一僵,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嗯?”他深知这人并没有主动抱上来的习惯,一般会抱在一起,都是他睡迷糊了硬缠的,要不就是亲热完了想温存一会儿,这样自主抱过来的情况实在稀罕。
镜渊把脸埋进他发顶,嗅着发间那股令人迷恋的带着水气的草药香,好些天没有闻到了,这么一闻真的让人发自内心的愉悦起来。
“你说你,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音信皆无的。”
“你担心了?”
镜渊摇了下头:“我担心你做什么,向来都是莫大谷主欺负人,哪有人欺负的了你。”
莫如悔笑着一哼。
“只是你要再不回来,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
莫如悔浅浅出了一口气,回手搭在镜渊腰上:“我不回来还能去哪里。”
轻淡的语音衬着这连绵雨声,就带上了些怅然的意味。
镜渊怎料到他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沉默了半晌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他不太明白莫如悔为何要这样说。
这一句话包含的深意实在太耐人寻味。
仿佛感受到了镜渊内心困惑,莫如悔低声道:“绝命谷,并非我归属。”
“你……此番回去不是为了处理谷内事务么?”
“这是两码事。”莫如悔淡然道,“我不在谷里,谷里就出事。近来天下皆知我在天城,有宵小趁机潜入绝命谷,触怒蛊阵全部死在了谷外,我总要回去一趟。”
镜渊眉心一跳,没想到莫如悔回谷是处理这样的事情。
“这些宵小之辈,是祁连堡的人么?”他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想从莫如悔嘴里问出话来不容易,只能是话赶话,还得他乐意讲。
他唇角勾出一抹笑意,可惜镜渊难以得见。
“当年我寻仇灭门,报得是放火烧山之仇,至于那些只是擅自潜入绝命谷的人,死了便算了,你看我何时找过他们师门麻烦?”
镜渊哑口无言。
莫如悔往他身上一覆,低笑道:“这些年偷偷往里闯的人难道还少?我要那么锱铢必较,是不是也得跟天城算一笔账?”
“可你……唔!”一开口就被他堵了回来。
突如其来的吻弄得镜渊脑子一片混乱,过了片刻才在呼吸交错中喘道:“你这不已经在找天城麻烦了?”
莫如悔笑意更深,惬意地躺回枕上。
屋外雨声越来越密了,暴雨滂沱而下,两人浸在这难得的安逸中睡得深沉。
莫如悔身上冷得厉害,感受到身边有暖烘烘的气息,就直往他怀里靠去,汲取温暖。
他愿意缠,镜渊也愿意抱着,就这么把人整个捞在怀里,四肢相缠腻腻歪歪得搂着。
乍然窗外一道湛然耀眼的白光闪亮,照得室内一片空明!接着一道铮然春雷炸在耳畔,‘轰’一声响彻整座天城。
莫如悔猝然惊醒!整个人猛地一挣,从他怀中挣脱,靠着床头急促的喘息。
镜渊睡得沉,没有被那道怒雷吵醒,反而是莫如悔的动静让他骤然醒了。
“如悔?”他一惊,忙起身去看他。
莫如悔头上全是冷汗,满目惊惶,仿佛有什么恶鬼从梦里追了出来,张牙舞爪纠缠着他。
外面雨势越来越大,屋内昏昏暗暗,镜渊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隐约瞧见他挣扎着半坐起身,微微屈起膝盖蜷着。连忙伸出胳膊往他腰后一揽,轻声道:“怎么了?打雷吓着了,还是做噩梦了?”
莫如悔缓了一下,依旧喘得很急促:“没事。”
可臂弯里那人确实还在抖着,再仔细一摸,身上居然都渗出了冷汗,腰背潮湿的一片。忽然间又想起来那时与莫如悔同住在客栈里,晚上他便是如此,就这么半坐着出了一身的冷汗,问他却推说是自己做了噩梦。
“你到底怎么了?不要瞒我。”镜渊知道此事绝不单纯,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果然他的身上盗汗一样湿透了,额头却一点都不烫,身体比平时还要寒,四肢冷的跟冰坨子似的,刻意压制的喘声在雨夜里格外清晰。
镜渊惊怒不已:“你这是什么病发作了!”说完便去探他的脉。
“我没事,不用管我……让我坐会儿。”莫如悔不动声色把手往后藏,不肯让他碰。
越这样就越是有问题,镜渊一股闷气直冲脑门,干脆直接扑上来抓他的手。
莫如悔知他是好意,因此并用全力阻拦,只虚虚挡了几下,最后终于被按住双手压在身下,不得动弹。
镜渊显然是真急了,整个人挪过去罩在他身上,顺着他胳膊往下摸他的手腕。莫如悔再想躲就得动真格的把人掀下去了,见躲不开,也就不再挣扎。
“我真的没事。”他呼吸渐趋平缓,气息顺畅下来。
镜渊略微放下心来,却仍是捉了他的手腕认真探了下,脉细略虚带涩,确实没什么严重的问题。
“真没事你躲什么,直接让我看下不就完了。”
莫如悔待平复下来,拉过被子把两人一裹,同时伸出双手环在他身上,抬头在他唇角轻柔一啄,道:“这不是缓过来了,不必大惊小怪,我真的困了,睡吧……”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兀自合了眼皮。
镜渊很少见他这副虚弱又讨好的行径,心一下就软了,再大的气性也发不出来了。
他看着身下的人,似乎想穿透浓重的黑暗看清他的脸,可实在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于是控制不住上手摸了一把,指尖轻抚过脸颊,触手尽是湿凉的汗液。
“你啊……”闷闷地叹了口气。
正打算继续睡下的时候,窗外再次闪起紫光!
刹那间亮如白昼。
镜渊借此终于看清他的脸。
只见他眉心攒得极紧,双目紧闭,额角全是细密的冷汗,本就纤薄的唇抿成了一片薄刃。
冷色的闪电更是给他脸上镀了一层惨白,显得憔悴极了。
惊雷劈落,屋内再次重归一片黑暗。
可那张强忍病痛失去了往日凌厉的面容已深深印入镜渊脑海挥之不去。
这就是你说的没事了?
镜渊沉着脸撩开床帐下了地。
“镜渊?”
镜渊听而未闻,拿火石点亮了蜡烛。
他拎着烛台走回榻边放在床头案几上,一把彻底拽开床帐,昏黄的烛光霎那照亮了这一方漆黑的天地。
莫如悔已经无声无息坐起身来。
他是真的很疲倦了,能看出他很想在纤毫毕现的烛光中,敛起脸上脆弱的神态,可惜失败了,所以显得有些狼狈。
镜渊看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中又急又怒,脸色也跟着沉如冷铁。
“这是做什么,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你不必……”
“我真该把铜镜搬过来,叫你好好看看自己什么模样。”镜渊直接打断他,绷着脸把手一伸,“手给我,不许拿内劲压制脉息。”
莫如悔略显犹豫,镜渊就直直伸着手往他眼前一举,岿然不动。
他没办法了,无奈叹了口气,把手腕递了过来。
镜渊这次再诊他的脉,手指一按,险些被弓弦一般的脉势震开,重重一按好似压在了刀刃之上。
说真的,要不是看他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当真让人痛心,镜渊真想破口大骂。
莫如悔脉象散乱,忽而极疾忽而极疏,再看他那副形寒肢冷,大汗淋漓的模样,分明就是心失所养惊悸突发,心阳欲脱的情况。
心悸这病问题说大不大,可要是病情危重,发作起来一厥不醒也是有的。
再联想他每天都要服最起码两次药盅,睡眠要点安息香,这毛病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久病失养,气血亏虚。
他这个岁数,正当是习武者最春秋鼎盛的时期,以他的境界,势必会在极盛之巅保持多年,怎会出现一副月盈则亏的颓相。
莫如悔心悸的症状慢慢消退,却有些冷似的,浑身微微发抖。
明明他精通世上最阴寒的内功心法,最不怕的就是寒冷,如今却冷得打颤。
镜渊拨开他松垮垮的衣襟,直接伸手进去按在他胸膛上,宽阔的手掌张开彻底覆盖住心口那方寸要害。
那掌心实在太烫热,就这么熨在敏感娇嫩的肌肤上一揉,莫如悔被刺激得浑身一颤,活生生打了个激灵,回手攥住他手腕就往外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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