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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四隔着帷帽打量了他一眼, “二姐夫怎的不在京城待着？”

范成选被问得一滞, “自是出来游学。”

顾四“噗嗤”笑出声，纤手在帷帽下掩着嘴儿, 忍不住取笑道，“二姐夫可真逗, 这游学甚么的去哪里不好，非得趁婚前来边关一趟，真让我惊奇。”

隔着帷帽，夜色又深, 范成选一点都看不见顾四的容貌，只听得见她的声音, 在夜色里显得特别的婉转动听, 即使她话里的嘲讽之意，他都满不在乎，“叫四妹妹见笑了，启程之前，我也想过为何要走这一遭, 真的到了, 才发现这里跟别处都不一样……”

顾四晓得他要花言巧语, 连忙就打断了他, “你既发现不一样就好，别觉着无聊而后悔走这一遭就成。”

范成选便是想再想讲一番自己的见闻, 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四妹妹是不是对我有甚么误会？我总觉着四妹妹似对我不太待见？”

“我对二姐夫能有甚么误会？”顾四不回答反而反问道, 转过头看向他，觉得他那张脸更是厌恶得紧，不管他得再好，也不能让她有丝毫的安心，“我只是替二姐姐难受呢，她在京里忙着婚事，二姐夫你到好，一个人逍遥自在，待回了京，就能直接成了亲。”

范成选对未来的妻子顾二姑娘是见过面，也知道顾二姑娘面若芙蓉，才情出挑，嫁过来后自是会与他诗棋相得，只这般，又好似缺了些什么，让他隐隐地觉着有这个念头，却找不出来这念头的因由，“二姑娘蕙质兰心，自是能明白我。”

“哦？”顾四将这声的尾音拉得老长，颇有些“我自看破你，我却不说破”的意思，“那我先祝二姐夫与二姐姐白首偕老，子孙满堂吧。”

范成选听着这明显是恭喜的话，但从顾四的嘴里说出来，明显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氛，他下意识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轻轻地扇了两下，许是觉着不合时宜，又将打开的扇子折起来，轻轻地敲着另一只手。他凝望了顾四一眼，慢幽幽地说出一句话，“听闻二姑娘并不乐意嫁予我，不知四妹妹可否听说过此事？”

顾四闻言，帷帽下的精致眉毛略略皱起，“二姐夫打哪里听的消息，这话要是叫我二姐姐听见了，岂不是要逼得我二姐姐去死？二姐姐在京里欢天喜地等待着要嫁二姐夫你为妻，可二姐夫你这又是哪里来的话？那是谁说的，二姐夫你可逮住此人？可有送往京兆府尹之处，也好叫人断个清楚明白，别平白无故地叫我二姐姐待了这等名头！”

范成选愕然，话全让她抢白了，“四妹妹，你怎的……”

顾四冷哼一声，心里想着决不能让范成选有任何退婚的念头，叫顾二同范二同一块儿才是好事儿，叫他们蛇鼠一窝才是正理。“我二姐姐那般人才，怎的受人污蔑？二姐夫怎的就因着外头那些个无凭无据的话就怀疑我二姐姐来？我二姐姐在京中待嫁，二姐夫你到是跑到边关来，还打着游学的名义，是不是不想娶我二姐姐了？”

范成选被问得一噎，真让她给猜着了，这事无需他自己亲自过来，无非是想着这成亲在即，也好做个消极的回避，“四妹妹，我未有那样的意思，若是那般，我早就退亲了，决不会耽误了二表妹。”

顾四可不信他，他范成选是个什么样的人，别看他是庶子，却有着想踩掉嫡子自己往上爬的念头，“如今到这个地步，你还说甚么耽误不耽误我二姐姐的话，岂不是要逼我二姐姐去死？”

“我绝没有此念头，”范成选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说不清到底是被顾四戳破心思，还是他本身就没有这个念头，“四妹妹，你还真是……”

“四姑娘如何？”

冷不丁地的，陈焯插了话进来。

他是一个人回来，王姨娘在不远处由着长安安排进了马车。

顾四头皮微紧，明显感觉到陈焯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戴着帷帽，自是任何人都看不清她的脸，莫名地她还是觉着有些紧张，这种紧张大概是上辈子带过来，让她这一辈子也跟着紧张。

范成选一笑，到没回答陈焯，反而是问了陈焯，“您要将王姨娘送回去吗？”

陈焯睇他一眼，“王姨娘之事就不劳烦你了。”

范成选碰了个没趣，还是没准备放开撕开王姨娘这条防线，“我听闻王姨娘总是怀念京城，您不如就如了王姨娘的信，也省得叫王姨娘日日惦记。”

顾四反而不吭声了，反正她也不想掺合他们之间的嘴炮，纤手到是拾起地上的树枝条，拨弄着面前映得她脸儿通红发热的篝火，耳朵直差没竖起来听他们之间的话。

陈焯瞧了她一眼，“四姑娘不妨小心些，别叫人火着了你的帷帽。”

他的话音刚落，也不知是怎的，还是顾四真是惹着了火，帷帽的底端还真就着了火，可她把吓的，想要立时就摘掉帷帽，——可叫她厌烦的范成选也在，她就有点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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