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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定侯眉头略皱, 看向儿子谭世子, 这是他惟一的儿子，行事不谨慎, 甚至还有点好大喜功，于亲家这事上更是不厚道, 要不是因着这事关乎到永定侯府的存亡，他绝不会就此饶了这独子。“放肆！”他喝斥道，头一次对着这个儿媳陈氏喝斥。

陈氏被永定侯这么一喝斥，脖子便缩了缩, 目光就瞧向了丈夫谭世子，颇有点委屈的意思；谭世子素来心疼妻子, 便流露出一丝心疼来, 上前拱手道，“父亲……”

然而，他的话还未出口，就让永定侯打断了，永定侯丝毫不给他留什么脸面, 直接就喝斥了他, “你是我独子, 我自是盼着你能担起我侯府的重担来, 我以前总想着你已成家立室，膝下又有子女, 总不好斥责于你, 也于面上子好看些, 省得别人提起我永定侯府来不至于落个无人能担重任的话来。我到是为着你着想，你都干了些什么？识人不明，做事乱来，娶妻不贤，又偏听偏信，我看来是指望不上你了。”

这话很重，重得谭世子瞬间跪在永定侯跟前，咬头低头道，“父亲，您何至于此？儿子当时想着救父亲，只是想着救父亲而已……”

顾袅袅看着这一幕，秀眉微蹙，视线掠过跪在地的亲舅舅谭世子，不意落在陈氏身上，却见着陈氏暗恨的目光，心中微有恼意，平生最烦这种将过错怪罪到别人身上之人，她这个舅母到是个中翘楚。

她似没见着一样地收回视线，连替亲舅舅求情的话都没有，一点都不想劝，只要想着自己上辈子的生活都因着这个亲舅舅所干的错事而累了她，她便没有半点求情的意思。况她还记着，顾侯府落魄后，永定侯府到是好好儿的，她那舅舅依旧做着他的永定侯呢，她上前求助，嫡亲的舅舅使人将她接到庄子上，她当时还天真地以为舅舅还待她有几分亲情，可她在庄上等来的是范二后，就知道这世上她再没有这个舅舅了。

以前她还天真地以为是陈氏所做，因着她舅舅派来的人是陈氏身边的陪房，后来，或者说现在她终于明白，其实她亲舅舅是知情，甚至是亲口所吩咐也有可能。

永定侯怒斥道，“我与顾侯是生死相交的兄弟，又是亲家，你到好，如此这般下手一点都不顾及乖宝，你知道乖宝是你亲妹妹的女儿，你如何忍心、忍心叫她……咳咳咳……”一时激动，让永定侯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顾袅袅连忙上前坐在床沿，轻轻地用手拍着永定侯的后背，“外祖父，您慢着点……”

永定侯看向谭世子这个惟一儿子的目光充满了失望，若不是这是惟一的儿子，他恐怕一辈子都不想见这个儿子，“我今日就请了陈大人过来，是让他做个见证。”

谭世子有种不妙的感觉，抬头看向永定侯，犹豫地翕了翕嘴唇，还是问了出口，“父亲，您想让逸子见证何事？”他似被掐住了喉咙一样，是的，就是一样，他所有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陈焯，永定侯，还有顾侯爷，还有他的外甥女，也就这么几个人。

永定侯瞪了他一眼，“当年乖宝与陈家定下亲事，如今这门亲事退了，你亲外甥女差点又因你做的糊涂事被连累，将来若是乖宝找不着合心的亲事，你就让恪儿子娶了乖宝……”

“父亲，您可不能让恪儿娶她，不能，绝对不对，”陈氏听着这话几乎魂飞魄散，她万万没有想到公公竟是打着这个主意，心里甚至觉得是顾袅袅借着这个机会想嫁给她儿子，没待永定侯将话说完，她就不顾一切地嚷了出来，“父亲，她比恪儿大了几岁，如何能、能嫁于我儿？且又与我儿表兄退过亲事，这话传出去岂不是叫我儿面上无光！”

永定侯目光森冷地盯着这个儿媳，从前他就从老妻嘴里听说过这个儿媳的事，也想着毕竟是儿子的妻子，他们夫妻总不能看着儿子一辈子，也不干涉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万事都由着他们，没想到今天竟然能从儿媳嘴里听到她对外甥女的嫌弃，这种嫌弃，——他看得出来并不是第一天了。

他不看儿媳，而是盯着儿子谭世子，见他闪避着自己的视线，心中涌起一股失望来，“你也是这么想的？觉得乖宝配不上你儿子？”

陈焯立在一边，似没见着这面前的纷争，将视线落在永定侯身后的顾鸾鸾身上，从前他总是听过陈瑞和一嘴的话，总是嫌弃顾袅袅脾气不好，甚至是骄纵，每每以此向嫡母陈氏提起退婚之事，都让嫡母陈氏哄了过去，——他那之前虽未见过顾四，早就将顾四骄纵之名听了几年，而如今他甚至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觉得女儿家在闺中骄纵些也并无错处，不然这失了母亲的女孩儿如何不委屈？

此番，见她秀眉微皱，只管轻轻地拍着永定侯的后背，似乎对永定侯的决定没有半点反对，好像就认定了她此生并不能有一门好亲事在等着她，——只能嫁给相熟的表弟。

这种了然，让他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然而，他就是被永定侯请来的见证人，人家乐意的事，他见证了就好，何必出言相阻呢，——坏人婚事这种事，他好像有点做不来。

谭世子回头看看妻子陈氏，见陈氏抿着嘴朝他摇头，——又迎上父亲坚定的眼神，这让他处于两难境地，硬着头皮道，“父亲，这非是儿子同不同意的事，而是乖宝乐不乐意的事，更是顾侯府愿不愿意结这门亲的事……”

他虽说得冠冕堂皇，还是隐隐地表达了他不愿意的意思。

永定侯不是那等让他几句话就给说服的人，心里一片冰凉，这就是他的儿子，品性不佳，甚至没有半点不念亲缘，“你外甥女如今是陛下亲封的县主，便是恪儿想娶，也是高攀了，你到是挺好，挺好的……”

谭世子情知自己不如老父心意，只得长跪着不肯起来，“乖宝是县主之身，自有好亲事等着她，父亲不必替顾侯府做了决定，待来日乖宝嫁了人，我当舅舅的自是要为乖宝添些嫁妆。”

永定侯盯着他，“话既是你所说，那么你母亲的东西，你就不要想了，将来都留给乖宝做嫁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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