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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如意的禁足终于给解了, 但也是她在顾侯府的最后一天, 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要嫁的人是承恩公府上的二公子范成选, 她一向没将范成选放在眼里，先前同意亲事不过是权宜之计, 如今她是真不想嫁过去，到不由得她了。

她自小来, 就是顺风顺水，虽是庶女，到也没受过苛待, 可要想跟顾四一样被宠着, 那是没有的, 就是顾府里的姑娘顾如嫣, 也未受过这待遇。顾如意一贯做个亲和的长姐, 她在顾侯府的姑娘里排行为二，在二房里到是排行为长, 即便她还有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双胞胎妹妹顾如鸾，还不是能掩饰她的身份。

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明明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之女，到因着长公主年少时的风流, 将她仅仅推入一个庶女的境地, 甚至没人敢认她, 就算是父亲顾二爷也不过给了她个身份, 仅仅能让她活着的身份。

她以前还有些人手, 据说都是生母留给她的人手，如今这些人手因着顾四的捣乱而拆损殆尽，如今对着铜镜，明明是她的大好日子，她却笑不出来，娇美的面上一丝喜色都没有，好像她在给自己办丧事。

她给上了妆，面上给刷了一层白，让她几乎都认不出来镜中的人是不是她自己，且嘴唇上还抹着特别红艳的口脂，瞧着特别的俗艳，——她本是清高的才女，如今还是跌入凡尘，跟这些个俗人一样。

喜娘还夸着她，夸她真好看，顾如意还赏了她。

顾如意不想嫁出门，一点都不想，但今时今日，已经不是她不想就行了，——谁也没可能将她救出火坑，她漠然地坐在屋里，屋里摆设一新，都是红艳艳的俗，让她觉得恶心。

然而，她只能坐着，不能轻举妄动，眼睁睁地看着几位妹妹进来，给她添妆。

顾如鸾坐在边上，有些忐忑不安，看着表情冷漠的顾如意，小心翼翼地说道，“二姐，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还是高兴些吧？”她揪着自己的帕子说道，还让身边的丫鬟递上一件东西，“二姐，这是母亲给我的，我如今就给你了。”

林氏别的没有，就是有银钱，给的东西到也不坏，就是透着一股子俗艳。

顾如意瞥了她一眼，冷笑道，“在顾四那里没讨得好吧？”

顾如鸾面上有些尴尬，拿着帕子掩了脸，“二姐姐可别这么说话，咱们都是嫡嫡亲亲的姐妹，哪里就值当什么讨好的话了。四妹妹还未起来呢，我就先来了。”

顾如嫣经过几天的禁足，脸色就有点难看，好歹她年岁小，并看不出什么来，她走到帘子底下就听到这样的话，这就笑迎迎的，以前她不知道，现在她是知道了，这府里的人怎么宠着顾四的，——明明她看上的陈焯，现在到是好了，平白无故地就得让给顾四，她心里恼火得要紧，听得顾如鸾这么说，她的尖刻脾气就上头了，“三姐姐这都是未见着四姐姐呀，还说甚么四姐姐未起来。”

虽说顾如嫣这人还是顾如嫣，内里到底是换了个人的，只她自个没发现，她的性子到跟顾如嫣本尊一样尖刻，将个顾如鸾竭力维持的表面“风光”给打了个精光。

顾如鸾心里头恼得要命，当着顾如嫣的面又不敢发作出来，她又不是顾如意那样有才情，也不如顾四那般长得出挑，几个姐妹里就属她的脾气最温和，平时也就得了老太太一个“性情好”的评价。

可为着老太太“性情好”的评价，她凡事都是忍着的，这回她照样子还是忍着，颇有些委屈地看着顾如嫣，“五妹妹，今儿是二姐姐出阁的日子，还是不说这些话了吧。”

顾如嫣是柿子挑着软的捏，她晓得自个是得不到陈焯了，想着陈焯在她那个时候肯定是最强的绩优股，甚至还那个大那个活好的，——虽她没经历过，但那个是小叉叉文，男主必然是一夜七次郎的。她心里可真舍不得，忍不住对林氏也恼恨上了，要她说呢，都是林氏没用，出身商户就是这样的眼界浅薄，况也就昨晚里顾二爷睡在她房里，林氏今儿就跟个没骨头的一样了，还处处都哄着她说陈焯的坏处，嫌弃他年纪太大，又嫌弃他不光有嫡母还有个不省心的王姨娘。

顾如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是林氏想让她打消念头，她还真打消了念头，不再惦记着陈焯，也想明白了一点，大概顾袅袅还是要跟上辈子一样成了陈焯的女人，上辈子是外室，这辈子到是正儿八经地成亲。

这辈子顾袅袅成陈焯外室的可能性基本为零，除非顾侯府倒了，顾侯府一倒，她这二房的五姑娘也没的好处，她甚至比顾袅袅更盼着顾侯府好。她听着顾如鸾的话，想着顾如鸾装模作样的本事也就这样了，将自个亲自挑的首饰让丫鬟递过去，“二姐姐，这是一套儿的头面，你且收着。”

顾如意并未作声，只冷眼看着顾如嫣，“五妹妹的一番心意我领了。”

顾如嫣瞧着这新娘妆，到有些不适应，脸白的跟刷了白漆一样，嘴唇红艳得跟刚喝了血一样，就这副模样儿，范二公子这个新郎官一揭开红头盖，也不知道是不是会吓着。“二姐姐可别跟我客气，我也是盼着二姐姐好的，二姐姐你阖该是个有运道的。”就凭着顾如意上辈子也过得风生水起，那么她想着这辈子顾如意必是不会差的。

顾如意睨她一眼，到没看出来顾如嫣有讽刺她的意味在里头，到像是挺真诚的，叫她心下疑惑起来，便试探道，“五妹妹这是说的甚么？”

顾如嫣笑眯眯，“我盼着二姐姐好呢。”

当然，她也不是笨蛋，自然不会把话跟顾如意给说穿了，顾如意的心黑手狠她也是了解一些，不至于叫自己折在她手里，所以说话也更谨慎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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