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1/2)
月圆之夜, 小舟的心愿也跟着“满溢”起来,她居然想做王潜唯一的妻子。这样悖逆世俗的愿望, 比从前的“两情相悦”还要过分得多, 她是无力实现的, 只能暗自“贪心”。后来几日, 她真的再未去见王潜,也打算以后都不去了。
王潜那日再次向母亲拒绝了娶妻,即使时隔十年, 态度还是一样坚决,不过不同的是, 永穆公主没有再迁就儿子,她只是告知王潜, 不是征求他的心意。王家似乎很快就要迎来第三喜了。
另有一日, 长安城下了一场大雨, 大得就像夏天的雷雨, 这在秋冬干燥的长安地界是很稀有的事。出行之人约莫都遭了秧,可居家之人亦未必安稳。
李季妆在屋里坐卧不安,怀着身孕也顾不上,时不时地往庭院观望。她遣晶英回了一趟娘家纪王府, 正急切地盼着人回来。终于,在雨势渐收的午后,那人踩着一路的水花到了廊下。
季妆大喜,不嫌晶英淋得浑身湿透,命她就在自己的内室更衣, 一边更衣一边将结果告诉她听。晶英只得遵从,但手脚利索,没说到关键,就已经整理好了,仍是出来说话。
“新昌公主和我们公主一样,驸马去世后就入了道,如今萧府更也和我们府里一样,是公主的长子萧复当家,一应兄弟姊妹嫁娶的事,都是长兄操办。奴婢问过世子妃,她也遣人回去打听了,这聘礼还没下呢!不过是公主姐妹间相互有意,定了口头之约。”
季妆听了这话,大松了一口气,面上露出微笑。原来,晶英所言就是王潜所托。王潜既是无法说服母亲拒绝婚事,却也不愿无动于衷,便另寻他法,以求回旋。
他那日巧见季妆便想起来,纪王府的世子,季妆的长兄,娶的就是萧氏女,是新昌公主的驸马萧衡的族人,便依着这层姻亲关系,想要打听自己的“婚事”到了何种程度。这些事,他自己是不得出面的,只好逾礼求季妆费心。
“那你略歇歇就去把这话回禀阿郎,叫他暂且安心,之后的事也可再去打探。”季妆笑意更浓,只又忙着叮嘱晶英。
晶英颔首称是,也是明白道理的,但思绪一转,却又道:“县主为阿郎的婚事这般用心,其实也是为了卢娘子吧?娘子好不容易得了阿郎的喜欢,若主母这么快就进门,岂不教她难过?不过,此事又能托多久呢?我们再怎么帮,终非长久之计。”
季妆一时语塞,因为,她实在没有考虑小舟,她只是尽力完成王潜的嘱托,不想教这个人失望。又因为,这个人,藏在心底七年了,七年来,第一次有机会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尽其人事,听其自然。”最终,季妆选择这样回答。
晶英往主院去没多久,王训也从外头归来了。他去了永乐坊李家,探望偶感风寒的典娘,去时雨大,季妆有娠不便,才未跟去。
“没什么大碍,就是这丫头自己贪玩着了风,女婿不常在家,也无人约束她。”王训更衣盥手,一面与季妆描述,通身轻松随和,“你可有午憩,想要吃什么?”
自季妆有孕,王训更比从前细心,但这个孩子的到来,也并没有让这一对“各怀心思”的夫妻,变得真正相爱。这个孩子,又是怎样到来的呢?季妆时常回忆起那个夜晚。
那是六月里,小舟刚受了崔妃的毒打,典娘也露了丑行,王家上下不安,王训为此自责伤怀,无处纾解,便每夜闷在书房饮酒。虽也克制着,不至酩酊大醉,但酒酣之人,行为是不防的。
到了第四个晚上,李季妆觉察不对,便去相劝,拉扶着叫王训早些回房休息。王训已是意态朦胧,季妆又与他肌肤相亲,不免情志撩动,温存起来。
其实,这般情状从前也不是没有过,两年前不幸小产的孩子,也是因酒助情而来。那是永穆公主见他们成婚数载没有子嗣,有意无意催问,夫妻二人便就“奉尊者教命”了。
年轻男女间,这些事大抵也说不清,不过是床笫罗帷间,裙带绣襦下,多添了一笔糊涂账罢了。因而李季妆回答小舟时才说,这个孩子来得突然,我自己到现在也不大相信。
想过这些,李季妆面上一笑掩之,说道:“看来典妹过得甚好,也不惦记那些荒唐事了,这多好啊。”
“我是看她性情改了许多,许是嫁了人便也真正明理了。”王训在季妆身侧坐下,面上一片欣慰,稍待吃了口热茶,又道:“方才我过来,远远瞧见像是晶英,她到哪里去了?”
“哦,就是去潜哥那处。”王潜相托的事季妆虽有私心,但也没有隐瞒的意义,便早就与王训说过,此刻也只如实讲了,末了叹道:“典娘的婚事就闹了一场风波,潜哥也不知怎样度过呢。”
“你我之间不怕讲句私话。”王训听了思绪万千,话音沉了几分,“其实,小舟就吃亏在是个孤女,不然与潜哥正配,哪里担不起!”
这话季妆是认同的,但她没有立即回应什么,心思又弯弯绕绕起来。她早觉出王训待小舟不同,“愿愿”没出现的时候,她一度以为王训喜欢小舟,但自从知道有个“愿愿”存在,她就搞不清了。
如今,王训亲口将小舟与王潜“配”在一处,说得这样坦荡无私,那便自然不是对小舟有情爱。或有可能,“愿愿”是一位与小舟相似的女子吧……
“是啊,才貌性情且不论,单是姓氏出身便可见了。范阳卢氏为五姓之一,天下皆以娶五姓女为荣,就是帝王家也不例外的。”李季妆慢慢止住思量,颇是可惜地说道。
“可是,这些话谁又敢对母亲说呢?小舟的名分十年前就已定下,潜哥的婚事也拖了十年了。唉……”
王训的叹息极尽无奈,就若案上摆着的卧龟银香炉里飘出的淡淡青烟,缭绕不绝。季妆看在眼里,知道他不止是在为别人哀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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