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1/2)
旬假不过一日, 李磐很快又要返回学中,典娘亲自为夫婿打点了包囊交到小奴手里, 又笑着将人送到府门, 直待他登车而去才慢慢收回了目光。一转身, 却又是另一副面貌了。
她回到主院屋里, 见飞红正在擦拭器具,样子笨笨的教人厌烦,只一句话赶了出去, 另叫了细儿来。其实,细儿前日得了典娘嘱托, 早已成事,一听传唤, 小跑着便来复命, 得意得很。
“奴婢按夫人所言, 是先去给寿珍县主送了礼, 再去的那院子。恰好服侍她的两个丫头刚晾晒完离开,这东西还滴着水呢!奴婢谨慎,一手扯下,赶着就回来了, 绝无人看见。”
细儿跪坐在典娘身前,一面细禀一面也不忘替典娘揉捏双腿,乖滑谄媚之态较从前更甚。她原也不算典娘的侍女,不过在王家时出卖吴娘才换得信任,又因生性伶俐圆滑, 比飞红强得多,才被典娘当陪嫁带了来,如今被□□得越发好,成了典娘的臂膀。
“嗯,你做得很好,不枉我一向看重。”典娘志得意满,目光幽幽拂向细儿呈送之物,一件诃子,女子贴身私密的衣物。她细细看过上头的绣的每一朵花样,然后停在绣于边角的,一个小小的“舟”字上——这件诃子便是小舟之物。
“如今铁证已经有了,夫人打算如何做?细儿愿再为夫人效劳。”细儿大约知道典娘要做什么,胆子也越发大了,“那赵家郎君年纪尚轻,想也是好蒙骗的。”
“你附耳过来便是。”典娘成日闲暇,又是成日惦记小舟,那些鬼祟手段早是一个接一个地聚在心中,根本不用再计较。
细儿便听典娘周密交代了一遍,竟是滴水不漏的,不由连连称妙,“夫人好计谋,这下那贱人便真翻不得身了!”
“呵……”典娘抿嘴轻笑,扶了扶鬓边常簪的一支金雀搔头,面相透着佻薄,“眼见就到三月里了,我那长嫂就要进门,这也是帮她解决了祸患,来日他们夫妻和睦,只怕还记我的恩呢!”
……
李季妆是去岁六月间成孕,到如今将近九个月,肚子滚圆,手脚浮肿,已不能随意走动。王训知其妻素来体弱,又小产过一次,产期愈近便愈发揪着心,唯恐分娩时出现意外。因而,他每日亲自侍奉,几乎揽了晶英所有的活,直教季妆看在眼里无限感慨。
若她与王训原本彼此相爱,那真是世上最幸福的夫妻了。
这日王训照常陪在内室,到午间与季妆喂过少许汤食,夫妻二人仍说话消遣。不拘什么,一时便提起外室窗下久放的几个箱盒,王训注意了多日,也不知是什么。
“那是典妹前几日遣婢女送来的,说是与我补身之用,我因不惯那味道,也不好推辞,就叫放着了。”
季妆语态平常,但心里却很不平常,她眼中的典娘,早已不是未出嫁前的那个娇俏小姑了。吴娘因阿杏之死闹到王家的那日,她猛一闻讯受了忧急,便由王训陪着就医,是到第三日才听晶英告知详情。王潜与王训两个男人看不清,但身为女子,有些事是洞若观火的。
“嗯,那便叫人收在廊屋里,省得扰了你,典娘是自家妹妹,不必与她这样客气。”有孕的妇人于气味敏感是常事,王训也不多想,说完就遣晶英将东西抬了出去。
“潜哥婚期将至,也不知小舟近来如何,她有许久不来看我了。”季妆到底无法求知阿杏之死的真相,也不得为小舟伸张,不过另转话端,表达一番关怀之意。
王训低了眼睛,叹了一声,“自元日被母亲传见了一回,倒与潜哥和睦了不少,仍和从前一样侍奉书房,大约明白这样的日子不多,格外珍惜吧。这丫头,也不是轻易示弱的性子。”
季妆听来心酸,越发不忍,这情爱之事她也是局中人,岂有不懂的?她与小舟一样喜欢着王潜,也曾有过羡慕小舟的时候,可两相对比,小舟才是可怜人。
夫妻二人沉默了片时,没再说起这些伤怀之事。
……
又到一年三月初三,永穆公主在这一日回府了,倒并非专为是王潜与小舟的生辰,她更想知道的是,如今离婚期只剩了九天,小舟究竟将王潜安抚得如何了。
中堂设席,除了季妆身子不便,小舟身份不算,王家子辈都到齐了。王潜王训并在右席,左边则是典娘夫妇。尚未到开宴的时辰,各人不过闲聊取笑,唤小婢们来往侍奉。
永穆公主座上静观,不但儿女之间一片和洽情景,而且单看王潜也是精神焕然,应是小舟下了功夫,便不觉频频微笑点头,又想不久之后,更添一孙一媳,当真就能乐享天伦了。
“母亲,我看今日席上还少了一人呢。”午时将近,原本说笑着的典娘忽然站了起来,“小舟虽是潜哥庶妻,也大了不比小时候,该依身份行事,但今日不过是家宴,又逢她及笄的生日,单留她一个人在房里,岂不难过?”
典娘自然不是真心为小舟着想,可此刻心情舒畅的永穆公主听到耳内,也倒觉得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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