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一）（1/2）

转是三月初一, 再隔一日便是王潜与小舟的佳期。王潜推了所有公务，兴冲冲回家准备迎娶娇妻，可小舟却似不在意, 一早起来就出了门, 带着晶英往光福坊去了。

这光福里原无稀奇, 但北街却住着个重要的人——李泌。他随天子回京后，虽拒绝了一切官爵，但未得允准离朝，赐居此坊, 仍为白衣之臣。小舟早打听得此事，只待李泌有了空闲，便去登门拜访, 一为探望叙旧，二则为与卢洋洋之约。

李泌对小舟的事亦无不知，但碍于如今各自的身份，不便打扰。他很惊喜小舟的到来, 中堂对坐, 二人相谈甚欢。

“先生的府宅如此宽敞, 只是还少了些人呢！”看李泌一切都好，兴致也不错, 小舟不免旁敲侧击地打探起来, 一面作自然状，笑着往四周观望赏看。

“不是有婢仆么？我不惯用人，再多也是浪费。”李泌自然不知小舟深意, 跟着望了几眼，平淡地讲道。

“不是婢仆，是……”小舟一时想直说了，却恐唐突之下被李泌一口回绝，转道：“先生还记得朔方留后的甥女卢洋洋吗？”

看小舟前言后语不相干，李泌不觉皱眉，半晌才想来：“嗯，有些印象，她与你友好，难道也来长安了？”

“没有，先生想她来长安么？”小舟紧接着话端反问，身子伏在几案上，不由向前凑近了几分，直勾勾盯着李泌。

李泌不过是因事关小舟才多说了一句，听这话只觉是取笑，抬手便在小舟额上敲了一记，而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耳边惊雷乍起：

“李泌！！”

来者是谁？王潜是也！他原在家准备婚仪，却不到半日就心痒难耐，便悄悄去给小舟一个惊喜，竟不料非但扑了个空，还从阿显的口中得知，小舟去了李泌府上。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单是李泌特殊，王潜一直觉得是个“威胁”，便窝着火又寻到光福坊来。他不等阍房通报，是一路冲进来的，却又猛见李泌与小舟似在“打情骂俏”，登时便忍不住了。

一时，李泌与小舟缓过神来，都还能从容，李泌笑着站起来迎客，小舟则觑着眼，觉得那个通身冒火的人莫名其妙。

“王将军如今身担要职，怎么有空光临寒舍啊？”李泌上前两步，愈发客套，心中早已明白王潜这顿脾气的缘故。

王潜瞪了眼李泌，不愿搭理，转而走向小舟，将人一把拉了起来，严肃道：“跟我回家。”

小舟事未讲完，又气恼王潜无礼，自不愿与他攀扯，脱开其手，要带着晶英另走侧门。王潜便又去拦住，说道：

“你还有气？不知后日的大事么？”

因是在别人家，又当着主人面，小舟不好发作，却见王潜不管不顾，也一味不相让，恼得满面涨红，忍不住喊道：“后日什么大事我竟不知！我只知自己再也不想你！”

小舟先前玩笑说婚约不算，已把王潜吓得不轻，如今这般斩钉截铁地推翻，则教王潜顿时失了颜色，有多少话也讲不出口了。

这时，一直作壁上观的李泌见二人久持不下，忽然轻咳了两声，朝王潜挤眉弄眼，却叹道：“都是要成婚的人了，为何还逞这几句口舌？要我说，是阿卢你的不对！”

小舟闻声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李泌劝解也罢，明摆着是王潜无理取闹，却说成她的不是，实在费解。“我有什么错？”

王潜也是吃惊，只觉李泌就算要帮，也该是帮小舟，却偏向自己，怎么都有些奇怪。他半张着嘴，还是无话可说。

李泌原是心中有了计策，见二人都是目瞪口呆，便知是鱼儿上钩了。他缓缓向二人走去，一步一皱眉，仿佛很是沉重，忽道：

“阿卢你可知，王将军是何等英勇？进攻长安之前，他来见我，说怕自己战死，要将你托付于我，还送上王家七成资财……”

“嗳！你闭嘴！”

王潜还以为李泌要说什么稀奇事，却不料是自己临阵托付之事。这是个秘密，小舟若知他有过舍弃之意，必定更加生气。因而王潜又羞又急，叫喊着忙去堵李泌的嘴。李泌却只是刻意左右躲避，口中不停，两个大男人就这么扭在了一起。

小舟是个灵性人，将话听到了心里去，也将王潜的反应看懂了。所有的恼怒都没了，她平静地叫了声王潜：“潜哥，我们走吧。”

王潜闻声顿住，先回头看了眼，才从李泌身上撤去手脚，“舟儿，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小舟未作停留，向李泌行过一礼，先离开了中堂，吩咐晶英往门首唤车驾。王潜很快追出来，还以为小舟是在生气，一路跟上了车都在道歉。然而，小舟却一把抱住了这个不停吵闹的人。

“舟儿？”王潜声音发颤，显得十分无措。

“潜哥，我跟你回家去。”其实，小舟根本不必王潜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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