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1/2)
从洛殊的眼神里, 舒颜可以知道,他所说出自真心。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舒颜的心一点点沉下,泡进了夏日微凉的冰水里,不冷, 却闷得让人难受。
世界意志给她考虑的时间还有两月。
洛殊像是想拼命留下足够多的回忆, 在这段时间,他们去逛了人间最繁华的都城,去胡姬酒肆品尝美酒, 还到北海之巅看了千年不化的冰雪, 上界皆流传凌云派的季殊虽是季无修之子,却是个实打实的痴情种子, 对一人间女子情根深种, 整日荒废修行游山玩水,这些行为虽遭上界人士非议,但对不少女修却是艳羡不已。
也有胆大的女修不求名分,只想得片刻流连,谁知还没等人间女子发话,季殊就亲自将桃花斩了个干干净净。
舒颜看了看身后的女子,微微叹气, 她已经跟了整整半月,每天只远远跟在身后, 又什么话都不说, 舒颜从一开始的尴尬、郁闷, 转到现在的百味杂陈,有一次他们路过绝壁,那边怪物林立,这女子险些落入怪物口中,洛殊也没施以援手,本以为那次后她就放弃了,谁知还是……唉!一个女子这样也挺不容易的。
洛殊添了些柴火,剥皮刷酱一气呵成,他一心翻滚着木架上的烤肉,头也不抬:“她要跟着是她的事,难道师父还要把她叫来和我们一起?”
“这……”舒颜哑然。
“我现在温柔对待给她希望那才是真正的残忍,难道师父已经想把我推给其他人了?”
“小殊?”听到洛殊话里的火气,舒颜眼里染上丝期待。
他动作一顿,觉察到自己的话里的不妥,连忙转移了话题:“这边的山鹿味道不错,晚上我去捉一头小鹿,再买一壶酒,我们做炙鹿肉吃好不好。”
“……嗯。”
舒颜点头应下,心里却压着一层阴郁的云,越靠近最后期限洛殊的心便越不平静,他为什么不开口,让自己留下呢。
趁着洛殊去挖什么百年陈酿,舒颜用叶子包了一块烤肉向那女子走去,那女子一见她来就想躲开,还是她喊了一句:“喂!你不饿吗,我们聊聊吧。”
那女子瞥了一眼金色微焦的肉块,细细缕缕的香气窜进鼻尖,她已习惯了辟谷的生活,不需用这些混沌之物补充能量,但看见舒颜眼里单纯的善意,她接过树叶,烤肉的温度让她的手心微微发烫,见她收下,舒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回头看了看还在忙活的少年:“你真的很喜欢小殊啊。”
女子眼中闪过诧异,小殊?,她坦然点头:“一百年前的论剑会上,季殊尊上力败群雄,白衣胜雪,英勇飒踏,那样的剑法、那样的风姿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想到洛殊意气风发的样子,舒颜唇边绽出一抹微笑:“那时的他一定很耀眼。”
女子白了一眼,只恨自己没有抓住时机,后来者居上,她盯着舒颜,眸中神色复杂: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人呢?徒有几分姿色但人不聪明,也没有修为,为什么季殊就是喜欢她,喜欢到眼里容不下其他人。
舒颜把烤肉塞到她手里:“你这样跟着风餐露宿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还是先回去吧。”
她握紧了手里的烤肉,细腻的油脂沾在指尖。女子接过树叶,这件事她又何尝不知,这段时间她跟得越久就越知道自己的感情无望,她痴痴看着远处的人影:“风餐露宿也是我自己愿意,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舒颜见状只得无奈离开。
夜间,洛殊逐字逐句读着话本,直到舒颜的呼吸逐渐平稳,他走出帐篷,一个瞬行来到那女子跟前。
“你走吧,再跟着我就不客气了。”
自己渴慕之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即便他口中的话让人心寒,那女子还是忍不住激动到颤抖:“是她让你来的?我只是仰慕尊上,难道尊上连那点微不足道的仰慕之心都不能包容吗?”
男子没有回答,他腰间的绝涛嗡嗡作响,巨大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她不可置信后退几步,握住腰间的佩剑,话里带着哭意:“你明明有大好前途,可继无修前辈的衣钵,却为了她甘愿放弃?”
若修仙之人都抱着这种态度追求大道,怪不得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季无修靠近飞升的边沿,他摇摇头:“你再不走我只能亲自动手。”
女子眼里滚下几滴泪珠,愤愤离去。
在外游历了一圈,最后两人又回到了初廷殿。舒颜从空间里掏出各种小礼物送给弟子,人们都笑着说季殊尊上看着冷淡,却娶了个好脾气的夫人,听见夫人二字,舒颜只默默抿唇,眼光却悄悄往洛殊那边瞟。
离开前一天,洛殊突然把舒颜带到了书房,桌上摆着文房四宝。
“为了检验这些年弟子没有荒废画艺,不如让我给师父画幅画像吧。”
第一次做模特,舒颜也有些紧张,定定站立不敢动弹,洛殊每落下一笔都无比慎重,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只要和舒颜对上目光时都会回以浅浅一笑,舒颜老脸一红,伸长脖子想看看自己的模样,却隔得较远只能看到个模糊的影子。
洛殊笔势流畅:“其实以前我悄悄画过师父的画像,那是我只能画出记忆里的样子,现在终于能对着师父挥毫泼墨了。”
“这书房我来过多次,没有看见什么画像啊,你是不是把它们都偷偷藏起来了?”
洛殊笑而不答,以前他每天都会把自己关进屋里亲手为舒颜画一幅画像,每当画完后他又会把画像烧掉,这样日日练习日日焚烧,倒让他的画技突飞猛进,而记忆中的那个人不仅没有被时间冲淡,反而坚韧地挺立下来,留下越来越深的痕迹。
舒颜动了动酸疼的脖子:“还有多久呀,要不我换个姿势吧。”见洛殊画得认真,无暇他顾,舒颜好奇凑上去看了一眼,却气得一掌拍在他肩上。
“怎么衣服头饰都不一样,你这都是靠自己臆想的吧!”画上的女子栩栩如生,眉目如画,只是一身鹅黄色嫩裙,像一株灿烂的向阳花。
舒颜撑着下巴,歪头盯着洛殊的面容,话里是止不住的笑意:“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阳光啊~”洛殊没有反驳,小心把画纸放到一边,然后猛地把舒颜拉坐到桌上,毫不犹豫落下一个炙热的吻,他的手扶着舒颜的后颈,一只腿抵在她的腿间,欺身而上,封死了她的所有退路。
一时胡闹,衣服也皱了,墨也撒了,舒颜懒洋洋睡在洛殊怀里,他用毛巾吸干了舒颜发间的所有水汽,又拿了梳子耐心梳理。
舒颜神色倦倦,眸色微动,露出光洁的手臂挣扎着抽出他的一缕头发,和自己的缠在一起,她的动作生疏,手上也没有什么力气,忙了好几遍才勉强系出一个扎实的结,她把乱蓬蓬的头发举到洛殊眼前,红着脸盯住锦被,声音呐呐。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洛殊怔怔盯着手心的发丝,小心用剪子绞了塞进贴身里衣。
最后一天,洛殊一大早就离开了山门,不敢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他把萧谨叫出来,两人在路边点了一大桌烧刀子,面对这种烈酒,萧谨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他和洛殊碰了碰碗,自己呷了一小口,洛殊却实打实喝了个干净。
“呵!不知我们神通广大的洛殊怎么会跑到这来借酒浇愁、这可真是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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