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商承业（1/2）

（一）犹恐相逢是梦中

大哥订婚那一天，顾宁从国外回来了。

家里热闹极了，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商承业载着小情儿到了家门口儿，才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由吹了一声口哨儿，从钱包里摸出几张钱来，挑着嘴角笑道：“宝贝儿，自己打车回家。”

男孩子努了努嘴，仍旧是甜笑道：“好好玩，商少。”

商承业推开车门，苍白的日光有些刺眼，眼前是炫目的白光，教他几乎睁不开眼。在这明亮的光芒中，他一眼看到了门口背立着的顾宁。

他几乎疑心自己看花了眼，怎么会是他呢？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正装，身姿挺拔。应当是拍戏的缘故，他的头发剪得极短，脖颈处乌黑的发碴仿佛毛茸茸的，轻轻地搔动着他的心。他身后是他们一起长大的小白楼，微微有些泛灰，带着时光给予的痕迹，清晰地告诉他，那些日子早已经远去了。

商承业只觉得眼睛里有些滚烫，他怎么这么瘦了？

他怔忡地立在原地，只觉得寒意漫天席地的侵上来，他仿佛被冻僵了似的，前面便是他唯一的温暖，可是他永远也碰触不到他。顾宁就像是他的光，他的焰火，可是永远不能够了，他的世界只能是永远的漆黑，永恒的冰冷。

半晌，他机械地走过去，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关节发出的摩擦声：“大哥，小宁。”他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游弋在半空，听着自己的肉体发出的苍老的、嘶哑的哀鸣。

大哥向来惯着他，他不像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哥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笑道：“承业，你看谁回来了？”

他只觉得喉咙发干，几乎发不出声音来：“小宁，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宁微微垂着头，轻声回答：“二哥，这两天刚到。”

大哥忍不住笑起来：“从小你们关系最要好，怎么现在倒像是不认识了似的？”

从小……他几乎恍惚起来，是的，他不该说出口的，这份爱恋应该永远藏在自己的心底，应该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

可是他怎么受得了？

他那样的痴迷的爱恋着顾宁，他的一举一动都恨不能尽收眼底，他宁愿自己是顾宁身上的一片指甲，一根头发，这样便可以永远在他身边，永远不会分开。

只是顾宁不爱他。顾宁不爱他，他这一切都只能是个笑话，他只能放他走，让他得到他想要的。顾宁只要幸福，他就心满意足了。

商承业忍不住嗤笑一声，这话说的这样冠冕堂皇，仿佛说出来他自己就会相信一样。

他和顾宁经久不见，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们踱步在院子里，枯黄的草杆儿摩擦他的裤腿，发出窸窣的声响，和着屋子里的欢声笑语，仿佛有一点凄凉的意思。

这么多年，他觉得他的心脏是冰冷的了。这一刹那，好像他重新活过来一样，一颗心在胸膛里砰砰地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跃出来。他忽然听见顾宁开口：“二哥，方才是你男朋友？”

商承业几乎是惊慌失措，他强挑出一丝笑意，含糊道：“朋友而已。”他觉得自己的心生疼，却还是忍不住问，“周邵没和你一起过来？”

顾宁低下头，眉目掩在阴影里，看不清晰，只听他道：“他在外地，没有一起过来。”

商承业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有听见。他只觉得心脏像被撕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呼喇呼喇地刮着凉风，疼得几乎要发麻了。他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冲动，猛地握住顾宁的手，神色几乎是哀求的：“小宁！”

顾宁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指：“二哥，别胡闹。”他的神色复杂，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二哥，叔叔阿姨年纪也大了，你不要再胡闹了，找个女朋友定下来吧。”

商承业“嗤”的一笑，停住脚步，用力望着顾宁：“女朋友？”他泄了气似的，玩世不恭地笑起来，“小宁，你明明知道，我和你一样，交什么女朋友？”

顾宁轻轻地皱起眉头，商承业心尖儿猛地颤了一颤。他就是这样，顾宁的情绪的一起一伏都能无限地影响着他，只要顾宁想要，他愿意把全世界都捧到他的面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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