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人格（1/2）

不仅可以做个飞行员……玛尔塔的鼻腔酸楚，她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她现在倒是可以做游戏里第一个上天的。

不知怎的一个画面晃过脑海。碎裂的脏器混着血沫落在建筑和泥上，情侣中的一个发了狂一般流着泪用手将它们并拢，直到双手染成猩红，抽泣哭到干呕。监管者从身后送他去见他女朋友。

厂长好像并没什么心思看着她，像个小孩似的嘤咛两声后，痛下心思一般去追弗雷迪了。那声音如猫鸣，让人从心底浮上一团黑头发丝般发堵的战栗。

身上的荆棘愈来愈紧，玛尔塔感到被压迫的窒息，一瞬从外部紧逼的勒进和一瞬从血肉里膨胀出的反抗，使脑内绽出混沌的烟花，密密麻麻的雪花絮状物沉淀在眼皮的血管上，她想把自己的心吐出来。

胸腔好像要炸了。

突然间的松弛将新鲜空气灌满肺部，她游离的意识如丝线般回巢，瞳孔逐渐从眼内显现，这才感到耳朵没有被什么堵住的感觉了，奈布清明的声音略带急切地呼唤她。

“玛尔塔小姐？”他用弯刀使劲地割开那些荆棘，又焦急地重复，“玛尔塔？”

没有人比玛尔塔更懂她此刻嘴边这抹无力的笑容。

奈布见她不说话，小心地将她从椅子上扶下来。失却部分温度的手臂软垂着搭在他的肩膀上，惊得他的心漏跳一拍。他因着急而未完全割裂的刺条斜斜地挂在椅子上，勾住他的披风和玛尔塔早已残破的下裙。

奈布很轻易地捏住麻布质地的披风一角，荆棘顺从地从缝隙中滑下，但却死死咬住棉裙，用力一扯恐怕整条裙子都会被扯裂。

他尽可能轻柔地绕清线理和缠结，玛尔塔的手搭过来，交错地盖在他的手背上，又微微移动了些— —但那种温凉的触感依旧停在他僵硬绷起的皮肤中。

监管者随时都有可能回来。玛尔塔不再犹豫，十分果决地将裙布撕下，原至小腿的长度立马削减到膝盖上方，奈布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一片雪白孤落地停留在余光里。

她不知道，只要她开口，他会把披风脱下来给她，只要她想。

无关尊严，无关羞耻。

破译密码仍在如火朝天地进行着。譬如偌大的商业帝国中有人休息，有人依旧在加班;逃亡的皇帝在声色犬马，而戍边的将领率领骑士负隅顽抗。

当然，没有皇帝，也没有将士，只有一起奋斗的作战伙伴。

“我说伙计，”克利切抹了把头上的汗，他觉得胡子被汗水侵袭，微微的瘙痒感爬上心头，“你整天看什么书？”

“《格列佛游记》，我是个探险家，”库特的语气里似乎沾染上一些老学究的神气和精神感，“这本书……”他咂巴了一下嘴唇，好像在思量是否应该告诉他什么。不得不说库特的警惕性很高，无存在感仿佛是野兔遮蔽行踪的不显眼的皮色，难怪他能活到今天。

克利切挑起眉毛，刺头一样细密的酸意浮现在话里:“噢— —那应该叫作，梦想家。他们总是有殷实的家庭支撑的。”倘如他也有个好的出身，恐怕也不会出去讨饭吃。

库特略带着轻蔑喷出了一声鼻息，克利切也不在意，他人的鄙夷对他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实在不值得在上面花心思。

艾玛已经出去许久了，也不知道她在干嘛。克利切有些心慌，迷迷糊糊炸了两次机，搞得库特对他怒目而视，他讪讪地笑了一下，偷偷摸摸溜出去找艾玛。

实话说，任何人都可以出事，唯有他的艾玛不能。

只要库特的这台修完……那大概，还剩下一台，他有些怀念酒吧里那种熟悉潮湿的温暖了，就和南方雨季里被捂热的湿衣服一样，虽说黏腻不舒服，但总归比不穿衣服要强。

隐隐的呼痛和哽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克利切敏锐地分辨出那是弗雷迪的。他刚刚从椅子上下来，现在伤口一定还未愈合，只不过假如他在这，势必会把监管者也吸引过来，那艾玛……克利切利索地踮起脚，悄悄踱到墙角。

他睁大眼睛。

的确是艾玛不错。但是准确地来说，那又不是艾玛……

她提拎着钳子一样的工具，面含微笑地蹲视着弗雷迪发颤涣散的双眼，脚底的杂草歪斜地躺平在沾染油漆的工人鞋下，某一瞬间克利切以为那神态和厂长有些相似，只不过他拿的是电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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