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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六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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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远在百里之外的椒州,连君则……不,皇甫骧立在高丘之上,远眺着寂寂黑夜中的皇城,皇城上方是一弯残月,勾着他的心魂——

像宫里的那个姑娘一样。

他把眉宇一皱,禁止自己再想。

……可,忍不住啊。

只要想起她,心,还是会疼。

像是一片巨大的琉璃被重拳所击,裂纹一道道绽放开来,不碎,亦难全。

他以为他能放下,他以为他放下了,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自从离开了皇宫,日思夜想的,都是她,本应朝开暮落的木槿花,却在他心头常开不败。

纵使她厌了他,纵使她伤了他,纵使她算计了他,他还是忘不掉她。

他本应恨她的,他必须恨她的。

但当爱一朝疯长,那些所谓的恨和仇,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爱是无处安放的恨,恨是没有立场的爱。

对于“连君则”是这样的,但对于他皇甫骧,这些可笑的爱,皆是冬扇夏炉,一无是处。

——他只能恨。

他是越国皇子,是皇甫王朝最后的血脉,七岁那年发生的一切,他不敢忘,更不能忘。他必须担起身为亡国皇子所要担负的一切,复国是重中之重,那些花前月下、儿女情长,都是这条路上他必须斩断的荆棘。

他必须狠下心。

她只不过是他漫长一生中偶然出现的一瞬,那些说要娶她说要厮守的想法,在大计面前一文不值,全部成空。

他现在要做的,就只是杀回皇宫,把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从她手中夺回来。

但这并不简单。

所以,

成,后宫粉黛,佳丽三千;

败,雪中饮剑,一人独归。

——不论哪种结局,都不会有她。

他将她拒之于外。

同她有那两年时光的是“连君则”,而他皇甫骧与她无半分瓜葛。

若说有,那便也只会是家仇、国恨。

眸中最后的一丝温情被狠厉所取代。

而天边,滚滚浓云将那可怜的钩月尽数吞没。

道承二年腊月卅日,亡越六皇子皇甫骧举兵复国。

道承三年正月初一,襄国大司马寒漠领命出战。

道承三年正月十一,皇甫复国之军自椒州杀至临州城外。

道承三年正月十五,禁军顽强抵抗四日后,终因寡不敌众全军被俘,大司马拒不归顺,饮鸩而尽。城破。

是夜。

宫外战火烧,宫内夜色浓。

静,死寂的静,瘆人的静。

段槿煊知道为何会这么静,破城后皇甫骧下令停止进攻,留出一夜给临州百姓撤离的时间。

他会是位仁慈的明君。

临州城已快是一座空城了。

而皇宫早已空。

只留一个揽月湖边的她,还有候在远处的宇谦。

明日他就要杀进皇宫了,此时宫门半锁不锁,他不明宫中的情况,况且百姓还未尽数疏散,他断不会贸然行动,不过他定会设下重重埋伏,让她在所难逃。

可他不知道,她根本不会逃。

明日她什么都不用做,束手就擒便好。

但今晚,这最后的“自由”,她想再放肆一回。

揽月湖坚冰如旧,她一身便装、兔绒斗篷、朱钗,一样不少。

手已被冻得麻木,河灯却捧得安稳,她看着掌心的这盏木槿,淡粉的瓣,浅黄的蕊,堪堪一朵,盈盈一心。

所有的一切,与去年今日无二无别。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身边少了一个他。

没有他,此夜显得格外的冷,不过没关系,她早已习惯。

她手指僵硬,放在唇边呵了好久才勉强能够活动,她拿起炭笔,借着惨淡的月光,一笔一笔写在那脆弱的花瓣上。

今年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

她取了火折,打了好几次才点着,微弱的火星迸到花蕊中间的烛芯上,霎那成焰。

一灯如豆,微薄凄迷,在这催命的北风中顽强地摇曳着。

她看着灯上的那几个字,烛火随风扬起她的唇角,是比烛光还要明媚的存在。

揽月湖结了冰,厚厚的一层,她没办法让这河灯逐水,只能用石块砸了个窟窿出来,将河灯浸在这小小一隅之内。

风推着它往前走,寒冰不准它往前走,它一下一下撞上去,花瓣撞碎了,花蕊撞散了,它还是孤注一掷地向前,不死不休。

真是倔强得很。

她轻笑。

跟她一样。

她一直盯着中央的那一抹光亮,眼睛酸涩,雾气弥漫上来,光亮变成光斑,眼前星散一片,像极了去年的护城河,繁星缀满,好不热闹。

她记得那时也很冷,不过有他在她便不再怕冷了,周身是他的体温,暖暖的,很舒服,也很安心。

抬头便掉进了那更加温暖的目光里,比护城河的水更甚,比他的体温更甚,竟还带了些灼烫的光,堪堪闯进她的心坎里,欲罢不能的熨帖。

她沉沦了。

那个目光是真是假她已分辨不清,也不想去分辨,她只是在想,那样的温柔,便是溺毙于其中,她也死而无憾了。

太短的一生,这是最长的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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