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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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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打响第一年,蓝曦臣并未回京城过年。一是战事吃紧,忙得抽不开身;二是京城传来风言风语说,长老那边要让他重新娶妻。

虽说当初他与金光瑶大婚也是被赐婚才结为同好,然而蓝曦臣那时是欣欣然接受,婚事更是一改蓝家淡泊之风,张榜一贴,天下尽知,都道是金玉良缘。可此番却是不能。

为此大年夜那天,魏无羡无意间还拿这件事出来说笑。原是当成玩笑话,到最后越说却越不对劲。

魏无羡好辣,蓝曦臣与蓝忘机饮食寡淡,三人口味不调,于是便在寒冬腊月支了一口鸳鸯锅。魏无羡自是把一溜肉类都往辣锅里涮起来,拿着碗筷兴致勃勃,很有精神。

吃到一半,他便开始探虚实:“泽芜君,听说长老那儿又要让你娶个小娘子啊?”

蓝忘机淡淡瞥过去一眼,蓝曦臣放下碗筷,斟酌几番,话带苦恼:“魏公子,你又说笑了。”

魏无羡挑眉,仍是把白瓷碗端得稳稳当当,半开玩笑道:“可别是因着这个原因,今年的年都不回去过了——但说真的,若真是如此,不回去过也罢。”

蓝曦臣道:“蓝家被削权,长老们担忧也是应当的。”

魏无羡赞同:“但要与他家交好,总觉得弄得跟和亲似的也太没脸面了,”说归说,八卦还是要探的,他便压低了声音问,“是谁家待字闺中的女儿家?”

“门下省,欧阳家。”蓝曦臣回答得略显尴尬。

“那不就是欧阳家的小姐?哎不是,”魏无羡一听,觉得有些奇怪,“她居然同意?”他兀自想了想,恍然大悟,“还是说很早前她就心悦泽芜君了?”

蓝忘机淡淡开口:“魏婴。”

魏无羡自知失言,咳了两声,埋头仍旧吃他的火锅。蓝曦臣却转头问他:“明年大年我总不能不回,可我该回吗?”

“毕竟身为宗主,过年不回本家的确是失职。”魏无羡又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辣白菜,“能拖一时是一时,反正明年大年还早着,便不想这等烦心事了,”他回身招呼一边的侍卫,“再给我拿坛温酒来,记着避开温医师别让她瞧见,不然我又要被骂得半死。”

蓝曦臣忧愁忧思,继续捞白汤里的白菜。

蓝曦臣再和金光瑶碰面是在三月后。初春飞花乱扑,蜂蝶留恋翩跹,穿花拂柳间却再无好兴致。金光瑶身边站着笑得玩世不恭的薛洋,蓝曦臣身侧站着眉眼冷然的蓝忘机。

兵戈动乱一触即发。可很久前他们还互相写家书嘘寒问暖。

如此过了一年。第二年冬至,蓝曦臣旧伤复发,不得已只能回到京城休养。战局两方各自割据,占城守池,互不相让隔山而望。

临别前魏无羡对蓝曦臣笑道,我们这边还算是稳的,敛芳尊讨不到我们好处,可我们想在寒冬腊月冲破天堑也难;春秋适合打仗,冬夏的确是不适合。

蓝曦臣披着冬衣,面色苍白,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闻言,他缓缓点头,催人动身的摇铃声响了好几次,飘飘悠悠荡过来。他转身坐上脚程最慢的马车,一路往京城方向走。

魏无羡抱着手臂,偏过头去看蓝忘机,问他,那时候泽芜君娶敛芳尊过门,这回长老又要他另娶他人,你觉得他会不会娶?

魏无羡知晓这件事情若是落在蓝忘机身上,他定会不肯;可放在蓝曦臣身上就不一样了。蓝忘机先得是蓝忘机,才能是含光君;可蓝曦臣得先是泽芜君,才能是蓝曦臣。他毕竟是一宗之主,司礼部,权宗派,动天下。

蓝忘机便说不知道。

“是吗。”魏无羡往回走,末了折个眼神给蓝忘机,“泽芜君自己有决断,我们也不能干涉,今晚仍旧吃鸳鸯锅吧。”

金光瑶正在百无聊赖玩九连环。仗打了一年多,兵士多有倦态,逢至过年更是如此。金光瑶见士气不高,正值寒冬又不适打仗,便索性让薛洋拿阴虎符,牺牲几天灵力调动鬼兵鬼将接替一阵子,也好捱过漫漫冬日。薛洋虽然不满,还是骂骂咧咧拿着阴虎符跑出去了。

几天后,探子跑回来,说泽芜君回京城了。金光瑶问原因。回答是说旧伤复发,必须静养。金光瑶略一思索,觉非如此简单,往里再问更多原因。探子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本家人要让泽芜君重娶,一挽蓝家颓势。

金光瑶闻言,慢慢往扶手梨木椅里靠了靠。他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从桌案上端过一杯茶,眼中仍旧带笑,心底亦不见波澜泛起,只静静把一盏茶给喝尽了。

半晌,金光瑶问:“他要娶谁?”

探子回答:“说是欧阳家的小姐。”

“哦,原来是她,”金光瑶倒是吃了一惊,顿觉自己当年一语成谶,便微微笑了一下,竟把方才的话自言自语重复一遍,“原来是她。”

一月后,金光瑶把事务暂交于苏涉,随即打算动身前往京都。

薛洋坐在桌上,从果盘里拣了一个苹果出来,拿袖子擦擦灰尘又抛玩了会儿,见金光瑶看起来不像是傻了,估摸着不需要请大夫,他便啃了一口苹果:“你要专程去看蓝曦臣娶新夫人?你们那儿还有这种传统,就那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金光瑶听了他这番着实膈应人的话,却也不见有恼怒,语气平平淡淡:“我母妃的骨灰盒还在京城,我要把它带回来。”

薛洋冷笑一声:“你还非得今年了?”

苏涉心中已经有数,知晓金光瑶心意已决,只站在一边不言语。

金光瑶看了薛洋一眼,亦冷笑开口:“我还非得今年了。我乘舟走水路。”

薛洋冷哼一声,两三口把苹果啃完,最后还是妥协了:“行,你去的时候我送你,”说完他还不甘心地翻了个白眼,“你回来的时候也要定日子,我好来接你。”

“你怎的这么殷勤?”金光瑶撑着下巴,“有求于我?还是什么别的?”

“怕你死了。”

金光瑶道:“我不会。”

薛洋问:“你何时走?”

“今夜三更。有些早,你可起得来?”

“起不来。”

“起不来也得起。”

“起不来。”

“今晚三更,城南渡口,我雇好船了,你当心冷,多穿点衣服。”金光瑶说完,头也不回往外走。

薛洋仍旧坐在桌上,凑过去和苏涉咬耳朵:“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他本以为一向护主心切的苏涉说什么也得给他翻个白眼;结果苏涉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抱剑走开了。薛洋顿时觉得很无趣。

入夜,金光瑶穿得严严实实踏上船,还披蓑衣戴斗笠。

薛洋揉着眼睛打哈欠调侃:“这位公子,上哪儿度假去呢?捎上我一同去锦绣堆里滚一滚呗?”

金光瑶差点就直接把他踹下船。

水路慢慢悠悠走了足足三日,晃晃荡荡到了京城渡口。他和薛洋约好见面时间,转身便要离开渡口。

薛洋问:“拿一个骨灰盒子能费多久时间?你非要耗着?”

金光瑶回身说:“我若非要耗着。”头也不回走了。

薛洋哑口无言。大年将至,渡口年货卸来卸去繁忙非常,吆喝帮忙声此起彼伏。薛洋在船上盘腿坐着叼一根枯草看了半晌,忽然骂了句不开窍,便起身去解船绳。船开始往回去的方向漂。

京城内大年过得热热闹闹,街口铺子都挂了红灯笼。金光瑶找了家偏僻茶馆的角落坐下来,头顶纱笠却并不取下,只压着声音要了一壶茶两盘瓜子。

这家小茶馆虽说有些破旧,却还算干净;想来也是有几个常客光临才得以继续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落地生根。

金光瑶正想间,门口走进两人。头戴抹额白衣人,蓝家弟子错不了。金光瑶撑着头,在角落里便开始暗暗听起小道消息来。

两个少年坐定,其中一人道:“掌柜的,麻烦来两壶茶。”

另一人坐不住,已经开始唧唧歪歪:“哎,我被调离姑苏本家来京城,还以为寸步寸金,这茶馆却不是很锦绣辉煌么。”

对方道:“按规矩来,门生过几年就要换一批来京城帮助宗主打理事物,来这里见见世面也好。只是怕水土不服。”

“可是我听说,”一人压低了声音,金光瑶也尖了尖耳朵,“宗主今年是不是要重新和人订婚约?”

“好像是的。”

“婚期什么时候?”

“哎你怎么问这么多,谁知道呢。早娶晚娶都得娶一个,这真要是不娶,祖宗都得掀棺材板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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