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时缟晴人的记忆非常混乱。
他的大脑里似乎被塞进了一张磨坏的影碟,只会放出噪音与乱七八糟的影像,但时不时的,也会出现一点清晰的内容。
只是太少了,他花了很长时间,才从那里面拼凑出了一个名字。
与这个名字一起从记忆中浮现的,是眼前的白发少年流泪的模样。
他放任了混乱的记忆主导自己的声音,话说出口之后他发现自己赌对了,那个人——或许该叫他艾尔埃尔弗了——震惊地看着他,嘴唇微微发抖:“你……”
他没能把话说出口。
“小心啊,晴人——”
骤然响起的男声打破了两人僵持的状态,伴随着这声音到来的是细微的破空声,与忽然倒下的艾尔埃尔弗——时缟晴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人拉进了怀里,随即才来得及对来人怒目而视:“你在干什么啊,爸爸!”
来者正是他的亲生父亲时缟宗一,不修边幅的研究者两手端着一只巨大的……手表,兴冲冲地跑过来:“如何啊晴人,我的手表型麻醉枪的效果!”
“……”时缟晴人嘴角抽搐地看着时缟宗一手上的“手表型麻醉枪”——确实是手表型无误,只是那型号,目测是给手腕直径半米以上的特需人士供应的。
炫耀完了新产品,时缟宗一立刻把兴趣转移到了艾尔埃尔弗身上:“晴人你知道么,他很可能是今天出现的‘穿越者’——”
“穿越……者?”
一直忙着照顾伤者的晴人理所当然地不清楚今天外面发生了什么,时缟宗一兴致勃勃地给他科普,听到艾尔埃尔弗是从将近五层楼的高度那里掉下来的时候晴人脸色微微一变,低头把人抱了起来。
他太大意了……因为艾尔埃尔弗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就只靠自己粗略地检查了一下,如果真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的话……
“我已经决定了哦,接下来的研究目标就是穿越时空……晴人?喂晴人?你要去哪里?”
时缟研究所专为时缟宗一这尊大佛所设,内容相当齐全,其中也包括了一间设备精良的医疗室。时缟宗一得知能帮穿越者进行全身检查后十分满足,时缟晴人三令五申不许趁机做奇怪的事,最后还是放不下心,干脆坐在医疗室外面透过落地窗监视。
他帮艾尔埃尔弗换了衣服,深蓝的外衣上沾了许多灰尘,脱下来的时候里面居然还掉出把匕首,让时缟宗一大惊小怪了半天,深信自己方才的举动是救了儿子一命。
“还是捆起来吧。”他甚至如此建议道。
时缟晴人假装没听见父亲的建议,把匕首收了起来。
他并不奇怪艾尔埃尔弗为什么随身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就像他在看到对方身体上密密的旧伤时,感觉到的也不是好奇,而是微微的难过。
等待检查完毕的那段时间,他拨通了犬塚久间的手机。
“前辈……是我。”
“晴人?你那边怎么样了?”
“父亲在帮我给他检查……说到这个,前辈,”晴人犹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那个问题,“你还记得……Valvrave么?”
“挖了个……什么?”犬塚久间念叨着这个词,“挖了个……挖了个……”
分明是个生硬绕口的词,他却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对了!
犬塚久间恍然大悟:“这不是你高二那会儿说的么?Valvrave——没错,就是这个词。”
那对犬塚久间来说是段很难忘的经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求学过程中遭遇一回身边的同学因为严重幻视幻听而休学。
那个同学,正是时缟晴人。
一切开始于晴人高二他高三那年春天,那天对他们来说本该是个平常的日子,男子女子运动部为了争夺操场举办了大胃王比赛,猜拳输掉的时缟晴人不幸成了那个代表,惨败于青梅竹马指南翔子。后来两人一起去为了打扫后山的落叶领器材,结果就在那时,时缟晴人忽然转身,看向空无一人的电梯。
“你……是谁?”
犬塚久间是接到了指南翔子的电话赶过去才发现问题有多严重,晴人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一直在说胡话,从多尔西亚来空袭、翔子死了一直说到学校下面藏了巨大的机器人,说得煞有其事甚至还哭了,就在他眼前的指南翔子完全不知所措,还是犬塚久间硬把他拽到窗前,逼着他看窗外被夜晚灯光笼罩、祥和宁静的咲森校园,才让他清醒过来。
但事还没完,那之后时缟晴人的幻视和幻听越发严重,甚至到了拽着来探望他的樱井爱娜的手说爱娜你没有死太好了的程度,把小姑娘惊得够呛。那段时间他们找遍了戴森球上的医生,诊断结果是疑似精神分裂,可能是压力过大导致。
犬塚久间不信这个说法,晴人要是压力还大那咲森九成学生就都得跟他一起进医院了,但时缟晴人确实表现得有问题。最后实在没办法,他办理了休学手续,去了大洋彼岸的ARUS进行治疗。三个月后人回来了,据说检查结果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也没再出现幻视幻听现象。那之后,他普通地上完了高中,考上了犬塚久间所在的吉奥尔国立大学,再度成为了他的学弟。
可犬塚久间觉得,从ARUS回来的晴人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他也说不好是什么地方变了,只觉得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像一汪清澈纯净的水潭,可以一看到底。现在那潭水里沉淀了什么东西,清澈依旧,却不能再让人看得分明。
“那个时候你提起过这个词,Valvrave……好像是学校下面藏的机器人的名字。”当时他们被晴人吓得够呛,现在说起来倒是有点怀念,“托你的福,灵屋他们把学校翻了个底朝天,试图找到‘去下面的通道’……还被老师骂了呢。”
“有这样的事情吗?”时缟晴人有些汗颜。
“你不记得了?”
“……嗯。”
他确实是不记得了。
“大概是……治疗的缘故,我忘了很多事情,清醒过来之后,已经在ARUS的医院里了。”
他的“病”来得厉害去得也快,恢复过来之后似乎一点后遗症都没留下,主治医生为此啧啧称奇,强烈要求他多住几个月的院,好让他观察一下,说不定能有什么精神领域的新发现。
“我说么……说起来,你还给我打过电话来着。”
那是时缟晴人“治疗”的那三个月尾声发生的事,犬塚久间忽然接到了时缟晴人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隐约带着哭腔,颤抖着叫他的名字,吓得犬塚久间还以为他在ARUS那边出了什么事。
“好像是你的幻觉里我也死了……太过分了哦,晴人。”犬塚久间打趣道。
晴人却没能笑出声,理智告诉他该觉得不好意思才对,可心里却沉甸甸的,让他没法把一切当成玩笑。
犬塚久间又说了几句,晴人安静地听着,直到电话那边说得差不多了,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那……前辈,我有没有提到过,艾尔埃尔弗这个名字?”
“有哦。”
……果然。
“而且提了很多次……抓着我或者其他人,说要找艾尔埃尔弗什么的,还有艾尔埃尔弗在哪里……一直叫一直叫,我们都说啊,”电话那边的犬塚久间忍不住笑了笑,“这个叫艾尔埃尔弗的人,在你的幻觉里,一定欠了你很多钱。”
“……”
电话被挂断了。
注视着屏幕上跳动的通话时间,晴人微微苦笑。
欠了很多钱……
“总不可能……是来还债的吧。”
艾尔埃尔弗醒来的时候,时缟宗一正站在他身旁。
科学家的脸上带着意犹未尽的笑,好在艾尔埃尔弗及时想起了他的身份,才克制住了把他打出去的欲望。
“你~醒~啦~”
……他还是假装自己忘记了时缟宗一是谁,把他打出去算了。
艾尔埃尔弗偏了偏头,把目光从时缟宗一脸上移开。动作时脖子上传来有点微妙的触感,他抬手摸了一下,微微一愣。
“爸爸!”时缟晴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不是说过……这是怎么回事?”
千万不能对时缟宗一的靠谱程度太有信心,否则他一定会给你一个惊“喜”。
推开门之后,时缟晴人看到了醒来的艾尔埃尔弗,他坐在诊疗台上,因为只穿着内衣的缘故,看起来有点单薄,但精神还不错,似乎没什么问题——这么想的时缟晴人立刻注意到了他脖子上多出来的东西,那是个黑色的……项圈?
他立刻对时缟宗一怒目而视,被儿子瞪了的时缟宗一不满地撇撇嘴:“为了定位嘛……难得的时空穿越者,爸爸的诺贝尔奖可是要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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