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2)
费里西安诺沿着长长的火车月台跑,推开候车的人群,当他们瞪向他时,他一边道歉一边笑着。他转身检查罗德里赫是否还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接着很轻松地从人群中将他认了出来,——穿着得体的深色西服,拿着小巧轻便的手提箱。他向他微微点点头,然后费里西安诺又笑了,他转身在人群中穿梭,去往远方月台的尽头。
他们看起来都认为自己非常重要,这些拥挤在繁忙的火车站里的人,好像他们有什么十分紧急的事要做,有很特别的地方要去似的。费里西安诺觉得他自己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尽管他简洁的毛呢大衣和棕色的贝雷帽不及男人们的黑西服和女士们的漂亮裙子那么华贵。但他也属于这儿,因为他也必须去某个特别的地方。费里西安诺穿过挤在一起的一小群男士,不小心把他们的报纸弄乱了,然后经过一群穿着鲜艳裙子的漂亮女孩儿,当他脱下帽子朝她们咧嘴笑时,她们轻轻摆弄着她们的头发。
费里西安诺不记得自己曾经是否有过如此兴奋,如此充满活力。从路德维希离开之后,可能有一生那么长了。微凉的清新空气沁入风和他的肺里,明媚的阳光温暖地照耀着天空和他的脸颊。强烈的,几乎是痛苦的兴奋在费里西安诺的胸腔中沸腾,从早上以来,从他离开他的小农舍和小村庄,还有他所熟知的一切以来。之前他揽着罗维诺,保证他们有一天会一起去坐火车;吻吻安东尼奥的脸颊,保证带回纯正的德、国杜松子酒;在瑞曼的怀抱里肆意摇摆,大笑,保证会回家。甚至是去往城市的漫长旅途都没有打消费里西安诺的积极性。乘坐火车还轻易地使它增加了;行驶在路上,穿过一座又一座他没见过的城镇,他知道每一次车轮的转动,都带着他靠近路德维希。
费里西安诺想知道,暂时的,他是否该感到害怕。毕竟,他早已习惯那种生活方式。但即使这是全新的,即使他离开他所熟知的一切,即使他不知该期待什么——费里西安诺不能畏惧。因为费里西安诺正去向路德维希那儿。他正向他的幸福、他的安宁、他多年来的神往之地奔去,它不是他们的橡树,但那没关系。因为不论他在哪儿,是否在意、大、利,或是德、国,或是月球,路德维希是他的去处——路德维希就是他所属的地方。费里西安诺要去一个他从没梦想过的地方,但与此同时,他是在回家。
到费里西安诺来到那个遥远的月台,那儿已经排着一长列的旅行者了,推推搡搡,高声说话,翻找着车票。当过了仅仅几分钟之后,费里西安诺确是激动地又蹦又跳。一个巨大的红色火车出现了,冒着蒸汽,呼啸着,鸣着汽笛,沿着线路进了站。“是我们的火车!”他欢快地叫道,“罗德里赫,罗德里赫,是我们的火车,来了,我们的车来啦,罗德里赫!”
罗德里赫最终赶上了他,疲惫地推推他的眼睛,长吁出一口气:“是的,是的,费里西安诺。”但尽管语气中有些恼怒,他仍是在微笑,当周围的人群都毫不掩饰地看着他们的时候,努力不去叫费里西安诺安静。
当火车渐渐减速,平稳地停下来,罗德里赫抓住费里西安诺的胳膊,领着他经过长队,走上这架机器的前部。他们在一扇高高的,光亮的,上面写着“一等”的门前停了下来。一切对费里西安诺来说都是崭新的,当罗德里赫将他的票拿给站在门边的人看,那人低下头,示意他们进去时,他带着入迷的兴趣打量着。费里西安诺实际上在匆忙地走进车厢里时,完全把罗德里赫抛到九霄云外了,但一旦在这儿,他便有些失落地站在那儿。费里西安诺以前从没做过火车,没看过图片儿,所有这些开始于长长的铺着红地毯的长廊的门都让他困惑。罗德里赫走过时微笑着说:“头等车厢的乘客被分隔在包厢里。我们就在这儿,费里西安诺。”
费里西安诺点点头,胳膊肘下夹着行李,跟着罗德里赫来到车厢尽头的一个包厢。走了进去,两条深棕色的皮质长凳相向着靠在窗边,旁边有一张发亮的木桌和一架别致的灯具。长长的,金色的缎带束着深红色的窗帘,还有铺着毛茸茸的红地毯的地板。包厢大概有他家里的洗澡间那么大,但它看起来像是费里西安诺曾见过的,在如伦、敦和纽、约一类的地方的酒店和餐厅的画片儿。费里西安诺站着不动,轻声吹了一声口哨:“我不知道火车有这么豪华。”
罗德里赫轻轻耸了耸肩,一边将他的手提箱放在头顶的行李架上:“这足够让人满意了。从柏、林到维、也、纳的火车里的包厢比这稍大一些。”罗德里赫拿下费里西安诺的背包,费里西安诺将自己扔进宽阔的,舒适的靠窗座位上,四下张望,希望自己带了他的相机,那样就能给罗维诺拍几张照片回去了。
“你一定很富有,唔,罗德里赫?”罗德里赫短促地笑了一声,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一份报纸放在桌上,坐到了对面的长凳上。费里西安诺转向他,冲他咧嘴笑。“我们多久才能到柏林?”
罗德里赫咬着他的嘴唇,试着忍住不笑:“两天,费里西安诺。但这是意、大、利火车,所以……”罗德里赫遗憾地耸耸肩,“也许会更久一点。”
费里西安诺的肩膀塌了下来,心落了下来。他没想到路途会这么长——他怎么等得了这么久?“噢。”
罗德里赫的微笑变得友善:“但我带了些书。并且火车上提供的三餐很不错。”
费里西安诺又立刻来了兴趣:“他们做意、大、利面食吗?
罗德里赫又一次笑出来:“我说过了,这是意、大、利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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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如费里西安诺期待的那样很快就过去了——这是,当然,太慢了。费里西安诺尽他可能不把心思花在等待上。他在车厢内走了很长一段路,走进比他和罗德里赫的包厢还要阴暗破旧的包厢里,在用三国语言混杂的与乘客的谈话中揣测他们来自哪里。他抱了抱在二等车厢的来自萨、尔、斯、堡的小女孩那只毛茸茸的小狗,与在三等车厢里的一位友好的罗、马女士兴致勃勃地谈论了关于纽扣的话题。他一路跑回自己的头等包厢,在途中向乘务员致敬,在经过一对奥、地、利情侣时,为将他有限的德语运用到实践中而喊着:“Hallo!Ich bin italienisch!”那对儿情侣转过眼睛,就好像这句话解释了什么。
随着夜幕降临,费里西安诺翻阅着罗德里赫的关于德语和德、国文化的书,对缺少各式各样的图片而感到失望。他凝视着窗外,试着猜测他们正在经过哪片美丽的意、大、利原野。他又望向走廊,与乘务员交谈,从食架上骗来了些橘子,与一个一直说他“讲话有趣”的英、国小男孩在地上玩起了弹珠。他用一些关于柏/林、路德维希的村庄和路德维希的祖父如何,还有直到他们到达那里到底需要多久等等的问题骚扰着罗德里赫,因为这无止尽的,冗长的一天会永远持续下去。当晚餐钟终于敲响,费里西安诺跳起来,跑进餐厅,极度渴望找到另一个消遣。
头等车厢的餐车甚至也比其他车厢的要豪华。费里西安诺很高兴地看出,在餐饮方面罗德里赫是对的。费里西安诺迅速地吃完了他的奶油青酱意、大、利宽面,所以罗德里赫将他剩下的也给了费里西安诺,解释说他再也吃不了那么多了。到他们回到他们的包厢的时候,从天色暗下来开始灯就一直亮着了。金色的灯罩流光溢彩,不变的,旋转着的,不眠不休的兴奋感在费里西安诺的的胃中辗转,在他的血管里嗡嗡作响,拒绝平息。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怎么能够安安静静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两天呢?他怎么睡得着,他怎么呼吸,他怎么能停下一秒去思考,路德维希什么时候路德维希才能靠近他?不,他必须走来走去,他必须说话。费里西安诺几乎是将自己砸在椅子里,说道:“罗德里赫,你觉得我们到哪儿了?我们还在意、大、利吗?我想知道我们有没有经过奥、地、利……罗德里赫,奥、地、利是什么样的?你家乡是什么样的?它是不是……”
“维、也、纳是世界上最美的一座城市。”罗德里赫轻柔地打断了他,坐在费里西安诺对面的座位上,拉上红色窗帘,“自从战争以来,它有些改变,但无论你去哪儿,你都能听到音乐。在公园里,在周日,人们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随着管弦乐队的调子跳起华尔兹,跳一整个下午。在冬天,小型唱诗班会在雪地里,在街角唱起圣诞颂歌。有时……”
费里西安诺将头放在靠着墙的一个枕头上,聆听着罗德里赫温润,平缓,几乎是有催眠效果的声音。维、也、纳听起来美极了。费里西安诺立刻决定要与路德维希一同去那儿看看。他们会一起去柏、林,巴、黎,伦、敦,他们甚至某一天也许会去美、国。他和路德维希可以去任何地方,现在——一起。费里西安诺闭上眼睛想象着。没有爆破声在山谷间回响。没有敌机在上空盘旋。没有路德维希必须转身离去的日落,整个世界……
在他想清楚以前,包厢就安静了下来,费里西安诺意识到罗德里赫早就不再说话。他将自己从迷糊中摇醒,抬头看着罗德里赫有些恍惚地问:“现在几点?”
罗德里赫放下他之前在看的书,从兜里拿出他的怀表,然后他按开怀表的时候仿佛很惊讶地眨了眨眼。“晚上9:55。”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他轻声嗤笑了一声,好像他回忆起了某些事情。
费里西安诺狐疑地歪着头:“为什么那很好笑?”
罗德里赫摇摇头:“没事,费里西安诺。但我想你该睡会儿了。”
恰好提到的这个词让费里西安诺心灰意冷。他重重咽了口唾沫,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将手伸进头发,把手指搅在一起,然后当罗德里赫轻轻将手放在他手上以让他平息的时候,他跳了起来。他抬眼一瞥,感到惊奇,然而看见罗德里赫有些担忧。“冷静下来,费里西安诺。怎么了?”
费里西安诺做了个深呼吸。他满心的激动有几分减少,现在他开始感到心中纠缠着焦虑:“我害怕如果我睡觉了,我明天会在自己床上醒来,这一切将会是一个梦,然后我就再也见不到路德维希了,我非常想见他,就算这只是个梦,就算我必须在三天内都醒着,那么我就不会到头来回到我自己的床上。”
罗德里赫茫然地看了费里西安诺一会儿,仿佛在吸收他连珠炮似的话语。然后他温柔地笑了。“我向你保证,费里西安诺,你不是在做梦。你真的在这儿。我们真的是要去德、国,你是真的很快就要见到路德维希了。”
不知怎的,费里西安诺发现罗德里赫的平静,温和的话语给予了他保证。整个疯狂的下午拽住了他,他的眼皮变得很沉,费里西安诺接下来知道的事,是他困倦地眨了眨眼,然后进入了全然的黑暗中。他意识到他一定是入睡了,然后立即惊恐地出了一身冷汗。不,不……要是他回到家了呢?要是这一切都结束了呢?费里西安诺扭动着将自己放平,转过头,几乎预期要穿过房间看到罗维诺的床。然而他看到了罗德里赫坐在他对面,轻轻拉起窗帘一角,望向窗外,他紫罗兰色的眼眸在清晨的月光中熠熠生辉。
费里西安诺揉揉眼睛,松了口气:“你不睡吗?”
罗德里赫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受惊吓,然后轻轻耸耸肩:“我刚才在想事情。”
“关于基尔伯特?”罗德里赫僵住了,费里西安诺畏缩了一下。一整天他都试图避免那个敏感的对象,现在,在黑暗中,清晨沉寂的几个小时里,他只是未加思索地脱口而出。“我很抱歉,我不该问的,不是吗?”
“没关系。我没有在想……”罗德里赫停下来轻声叹了口气,“呃,我想我在想他,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想我在以某种方式想到他。”
“我明白。我曾有时想知道,路德维希发生了什么。你也许觉得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但我没有,因为那太让人心痛。但即使我没有直接想到他,我仍是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在想,你知道吗?”费里西安诺停顿了一下,想知道他是否在拯救这件事而不是让它更糟。他从不确切地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该说什么。他随着罗德里赫的目光望向窗外,月华如练,能清醒辨认出远方高大雪白的山峰。能让人更容易相信他们在去向何方,以及在这奇异的,月光下的宁静中在发生什么。“他会很高兴能再见到我的,不是吗?”
“费里西安诺,他为了见你而活。”
费里西安诺点点头,明亮的一星火花在他胸中闪烁。“谢谢你来意、大、利。来找我。我是说,这段路程很长,我知道你爱路德维希的哥哥,所以你必须也关心路德维希,我是说我肯定我会关心基尔伯特,要是我遇到他,但……噢不,我本不该说这些,不是吗?我只是说……呃……”费里西安诺短暂地停了一下,整合好他跳跃的思维,“为什么你要从那么远来?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沉默;甚至火车引擎咔嚓咔嚓的声音似乎都变柔和了。费里西安诺知道他问得太多了。但罗德里赫仍然回答了,即使这花去他一些时间。“你是对的。基尔伯特爱他的弟弟,我欠基尔伯特很多。所以当然我尽我所能去帮助路德维希。”罗德里赫又一次沉默了,望向外面一闪而过的景色,他在蓝色的残月和稀星下显得平静,超凡脱俗。费里西安诺等待着继续说下去。他仍对这个出乎意料地出现在他生活中的,让他感激不尽的奥、地、利人所知甚少,但他知道他已经相信这个人说的每一件事了。一些关于冷静、温柔的事,他诚实的说话方式让人不得不信。“世界上有很多种爱,费里西安诺。有些是安静的,舒适的,它慢慢燃烧。有些燃得热烈,又很快褪去。但有些——非常罕见的——有些永远燃着。”一个细微的,淡然的微笑出现在罗德里赫的唇上,“它们改变你曾经的认知,同时,让你比你孤身一人时更能找到真我。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它。真的,也不是每个人都想要它。但如果你定要找到它,或者如果它找到了你,这个世界就会改变,你会明白你存在的真正目的仅仅是出现在那个人的生命中。我认为你明白这个。”
费里西安诺在安静中慎重地呼吸。他害怕打破宁静。他的眼睛转向罗德里赫往回拽窗帘的手臂,还有那残忍地刺在前臂上的数字,清晰刺目地浸在柔和银白的月光中。354471.费里西安诺又问道,在打算那么做之前:“那串数字。为什么你的手臂上会有?”
“因为曾经,我仅仅是这串数字。”罗德里赫握住他刺青的手臂,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人们在这个世界上做可怕的事,费里西安诺。我永远不会忘,不会明白的事。那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紧紧抓住美好的事。”
费里西安诺不想知道罗德里赫提到的是什么可怕的事。他能说一定是一些极度痛苦,全然错误,不忍提及的事。“这就是为什么你要来找我的原因吗?“
罗德里赫最终转过头,他紫色的瞳孔直直地看进费里西安诺的眼中。它们深邃,悲伤,似乎比他其他部分看起来都苍老。费里西安诺突然想确切地知道罗德里赫在战争中是怎么过来的;那双眼睛看见了什么样的恶魔。“我看到了太多生命被摧残。”罗德里赫突然微笑,不知怎的,他安静的快乐看起来像他的悲伤一样强烈,“我怎么不希望看到两人的重逢?”
费里西安诺感到快乐、悲伤、满心的感谢。他闭上眼,只是说道:“Danke,罗德里赫。”一个小小的笑容勾在他的嘴角:“你算是我的兄弟,从某种意义上说,不对吗?”
罗德里赫低声笑了笑,然后他微凉的手轻柔地滑进费里西安诺的手心中:“是的,费里西安诺。现在去睡觉吧。”
火车继续它的旅行,无止境的,漫长的。费里西安诺有时睡觉,有时他睡不着。当他醒着的时候,要么焦躁不安地在包厢外的走廊里踱来踱去,要么不停地与罗德里赫聊天,要么看着火车窗外变换的阿、尔、卑、斯山的景色,费里西安诺心中所想都是路德维希。兴奋的低沉嗡鸣仍在这儿,但这焦躁的等待似乎渐渐淹没了它;这急切的渴望一直在壮大。穿过整洁的小村落和狭窄的隘口,还有小小的奥、地、利城镇;踏过翠绿的山谷、潺潺流淌的碧蓝河流还有美丽的金色田野。恒定,不变,直到乡间黑暗将至,罗德里赫告诉他他们正在入境德、国。费里西安诺感到心中一阵雀跃,然后靠在窗边,听完这件他渴望已久的事。
这里,这边境,暗色的土地未经开垦,连接着荒凉阴森的郊区森林。灰白崎岖的山丘俯看着被植被覆盖的陡峭幽谷。威严孤寂的城堡散布在山林中,他们穿过的河流在野性地奔腾。他们经过的小镇被捣毁,变为废墟,杳无人烟的绵长小径散落着遗骸。看到这番景象,一种钝痛在费里西安诺的胸上跳动。这里有太多变为废墟——太多被摧毁。但这是路德维希的故土。这是他的祖国,一片他热爱的,保护的,为之战斗的土地。这是路德维希的家园,尽管它支离破碎,它仍旧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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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路途上花了近乎三天的时间。火车在上午驶进柏、林车站,费里西安诺对于罗德里赫有一辆锃亮的黑色大型汽车和一个恭候多时的司机并不感到惊讶。费里西安诺爬进车里时只字不语,他很劳累,几乎筋疲力尽,他很不安地感觉到胃就好像在喉咙里蠕动。有太多想法、感受和担忧在他脑海里打转,当他们开出城,驶往西边的乡下时,费里西安诺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在窗外的景色上。镶在绿林里的风景画和高大挺直的山峰在数小时内都不曾改变,但费里西安诺的不安随着一分一秒的流逝仍在加深。罗德里赫偶尔会简短地说说一些远方的城堡,或者给费里西安诺看看报纸上的插图,或者问问是不是也许想睡一会儿。费里西安诺勉强能够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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