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天池（1/2）

接天池位处岁寒山顶。

岁寒山刺破云层，是人界唯一同天界直通的地方，上神设下结界将山顶隐没于人间，并挖开接天池洗去人间给圣地带来的污秽。接天池水始终守护着这片圣地，不知疲倦。

人间过了上千个秋冬春夏，而岁寒山顶却终年严寒。千年光阴使沈清函几乎忘却了季节交替的滋味。她打坐于接天池底，池水刺激着她在身体随处游走的魔气，有如刮骨之痛。

只是时间已经长得足够使她学会了忍受。她咬牙蹙眉，用池水带来的力量将乱窜不安的魔气一震，它们便乖乖地伏入体内魔种中，不再有动静。

沈清函力脱，险些就在水中失去意识，好在意识完全涣散前被一股轻柔的力捞了出来。

“你以前定力可没这么差。”悬在天上的男子戏谑地看着瘫倒在地上的沈清函，面上七分笑意三分凛冽，手中酒壶时不时有酒水被渡进男子口中。

“师尊愈发站着说话不腰疼。”沈清函无力起身，干脆一直维持着这颇为不雅的姿势。男子倒也不嫌，仍玩笑般看着沈清函。

“我是没大经历过，也没什么机会。”他轻轻落地，一手拂去衣袖上的细碎尘粒，另一手虚虚将沈清函扶了起来，“下次清函可以邀我一起感受。”

沈清函早已习惯此人的贫嘴毛病，也不回话：“弟子先告退了。”

“怎么就这么不愿意见我，真是女大不中留。”男子故意捏出嗔怪的腔调，“莫不是在这池中养了不知哪来的小白脸不要为师了……”

说到此男子正要掩面而泣，沈清函打断道：“尊上吩咐我有事？”

男子心道没趣，一瞬又换做惯常懒散的模样：“清函如此聪慧，想来为师也没什么可教了，便从此出山吧。”

“师尊使不得。”沈清函俯身作揖，“人族有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尊既不想做弟子的师父，屈尊唤弟子一声女儿也未尝不可。”

“……”男子脸色复杂，连到嘴的酒都呛出了口。

他胡乱用袖口抹了抹嘴，埋怨地将视线投向沈清函，道：“你这孩子，好的倒没学。罢了，让你出山就出山吧，去人界一趟替我平个乱。从山下走，我可不想应付运门那些怪麻烦的手续。”

“是。”沈清函正色回道。

男子也不再停留，挥袖化作云雾离去。

沈清函仍站在接天池旁，定定看向男子离开的地方，没有说话。

良久后她才终于回过神，复杂地看着接天池水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样，然后蹲下身解开腰间拴着的壶，将池水渡了进去。

满满当当一壶。沈清函想，这样多少能抑制住最近体内有些叛逆的家伙。

她合上塞子栓回腰间，一个轻功箭步离开。

碧螺天。

此处原本是知曦神君管理的地方，只是自千年前那场大劫过后，他很少再回到这里。现如今知婳神君的亲传弟子神修楚喻娴在看顾此处。

碧螺天内有弟子七七四十九名，虽名头落在知曦神君身上，然行育人之实的却也是喻娴。此时她正板着脸数落着碧螺天门前扫落叶的童子。

“明知身体抱恙却不好好休息，你怎么这般木头！”喻娴平日里不端架子，弟子们同她相处亦无生分，教训人起来倒颇有长姐的模样。

那童子吮着鼻涕，抱住木头扫帚垂下头，有些楚楚可怜：“如果尊上回来看见我偷懒，他会骂我的。”

喻娴原本想要敲他脑袋的手一顿，同他一起沉默了。沈清函刚到便听了这番言论，一时竟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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