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道 16（2/2）

“你想让他干什么？”林至没有被他带偏话题，又问了一遍。

林均按了电梯键，电梯就停在一楼，两扇门闻声而开。

“本来想让他帮我找个人的，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他走进电梯，在楼层板上按了2，对电梯外的林至勾了勾嘴角，“放心，我不会害你弟弟的。”

林至想往电梯里走，林均按下关门键，在逐渐缩小的视域里找到林至的眼睛，循循善诱地开口道：“回家，穿外套，给我做腌笃鲜。”

*

开学那一天去过的小教室已经被打扫过了，监控摄像头的圆弧表面上光洁如新，这一次林均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了。

他和老六约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老妈的问题还是留给自己解决吧，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让老妈消失的人是他，那么能让老妈重新出现的人必然也是他。

现在他有一个更适合问老六的问题。

四点十分，门被准时推开了。

林均正站在窗台处往外看，下面正是沿湖林荫道上他和书记见面的那棵大柳树，那时他还是一个生活一滩死水，无聊到看到课桌划痕会期待隐秘故事的新大学生，一晃两个月过去，他已经如愿以偿地成为在神秘组织发号施令的神秘人。

不知道该感谢谁。

他回过头，对老六真诚地笑了笑。

“你好，陆原。”

陆原的眉头皱了一下。

密闭太久的室内有股甲醛的味道，林均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现在总算被陆原带进来的新鲜空气暴露出来。

林均打开窗户，一股凉风袭入室内。

老六和刚才的林至一样，只穿着一件不合时宜的短袖，但是他的身形比林至高壮，近看似乎比林均都要高上一两厘米，让林均很难产生他会着凉的担忧。

当然，也可能只是他对林至有些关心则乱。

“我们就直呼其名吧，反正年纪差不多。”林均坐到一张桌子上，示意陆原在他对面的桌子坐下。

陆原默默地走到那张桌子旁边，没有坐下来。

“不能叫你的名字，不能和你一起坐着，”他说，惜字如金地总结道：“规矩。”

“规矩是林净道立的，我没有那么多规矩。”林均说，指了指对面的桌子，“坐。”

僵持了两秒，陆原的腿慢慢挪到桌子旁边，僵硬地弯曲膝盖，把半个屁股坐到了桌子边上。

“你和林至都在东江读书，对吧？”

陆原点点头。

“你们都是机电院的？”

陆原又点点头。

“你们上届有个人叫陆野，你认识吗？”

陆原摇头，摇到一半却顿住了。

“……陆野？”他重复了一遍，“……陆野？”

“陆地的陆，原野的野。”林均说，仔细地观察着陆原的脸色，“你听过这个名字？”

陆原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了。

“……陆野是我哥哥，”他说，“出车祸死了。”

“不是没找到尸体吗？”林均问。

“他们都死了。”陆原笃定道。

“谁告诉你的？”林均注意到陆原的瞳孔在放大，笑了笑，“林净道？”

陆原的嘴唇微微翕动着，“……他说他们都死了。”

林均拿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出那张自己在高中社团活动室里弹吉他的照片，那是从疗养院回来的那天晚上他让书记发给他的。

他把手机反过来递给陆原，似笑非笑地说：“他没死，还帮我拍了张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