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赚钱不易，加班不止（1/2）
周六上午九点半，常敏提前到了会议室，准备一下开会的材料。
会议室四面白墙，墙上也没有张贴什么宣传标语或者宣传画什么的，只有一面藏青色的黑板在前方，黑板下方是一块略高于地面的木质台子，一张小讲桌放在黑板斜前方，黑板上方挂着已经收起来的白色幕布，幕布对着的上空是一个吊起来的投影仪，投影仪下面是一张长方形的会议桌。深棕色的会议桌是回字形的造型，一圈黑色的防滑带围着桌面走了一圈，桌子中间凹了下去，一般那里是用来放鲜花和小旗帜的，不过这里却什么都没放，空荡荡的。桌子四周放着十来把黑□□面和不锈钢腿的办公椅，而在面对着黑板的那个窄边上的座位只放着一把椅子，一把深咖色皮面带扶手的木椅——常敏觉得自己都不用猜，那百分百是鲍教授的位子。
快到十点的时候，学生们陆陆续续走了进来。
上次在办公室见到的那个慌里慌张想着关门却关了灯的学生也在其中，他见到常敏，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坐到了离主位最远的地方。
常敏在签到本上找到了他的名字——孔玉舟，这个名字真是和他本人一样秀气。
而鲍教授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常敏瞄了一眼腕表，九点五十九分。
真会卡点。
常敏坐在鲍教授右边的位置，摊开一本A4大小的硬面抄，开始做会议记录。
会议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各个学生汇报本周的学习研究进展情况以及下周的计划，第二个部分是鲍教授针对个人的情况进行点评并对他们下周的学习研究进行安排，第三部分相对比较自由，学生们可以提提问题由鲍教授答疑，或者鲍教授谈一些专业领域上比较新的研究成果等等。
由于常敏毕竟不是他们这个相关专业出身的，听他们说着一大堆名词，只觉得云里雾里，提笔记下都是不知所云的东西——她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有很多名词的字会写错。
等到那个孔玉舟发言时，常敏才知道他的论文还有一些问题要修改，但鲍教授最近一直没抽出时间来看他修改后的论文。
轮到鲍教授点评，他针对每个学生的情况似乎都了如指掌，甚至当着众人的面指出其中几个同学的实验进度过慢，肯定是没有花时间在实验室，摸鱼去了。那几个同学脸皮薄，顿时红了起来，低着头盯着桌上的笔记，不敢直视鲍教授。
常敏心里哼哼了几声，觉得这个鲍教授也太不近人情了，这种事情怎么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太不给人面子了吧！
可是，等到他批评孔玉舟时，常敏才知道，刚才鲍教授真的已经十分克制了……
“你那个论文我看了，可是为什么我没给你修改意见，你知道吗？”
孔玉舟怯怯的摇摇头。
“因为你的论文已经改了四五遍了，这次给我，还有一大堆问题。”鲍教授顿了顿，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他看了看另外几个也是这一届即将答辩的学生继续说道，“我拿着你的论文的时候就在想，这究竟是你们要去答辩呢，还是我要去答辩呢？”
被他目光扫过的那几个学生赶忙低下了头，个个都是一脸羞臊。
“你这样子，到时候连答辩都过不了，其他的事情就更别想了。”鲍教授又补了一刀。
孔玉舟默不吭声。
见孔玉舟没有动静，鲍教授似乎也觉得没意思，口吻冷淡说道：“你回去自己再修改修改给我。”
常敏一边做着记录，一边心里吐槽，面对这些学生的时候，这个鲍教授简直就是恶魔一般，哪里有什么风度可言，那些看上他的女学生肯定是没见过他这番毒舌的模样。那薄薄的嘴唇里吐出来的都是不善的语言，和他那张看起来很有学问的脸真是一点都不搭。
到了十二点多，鲍教授宣布散会，常敏发现大家都偷偷的舒出一口气，当然，也包括她自己在内。
散会之后，学生们都不敢先离开，等着鲍教授走出会议室后好一会，他们估摸着教授已经走远了才敢陆陆续续离开。
常敏一边收拾一边偷偷注意孔玉舟，其实她心里还是有点儿放心不下他，怕鲍教授在会上说话太过，让这个小年青有个心里阴影什么的就不好了。
“玉舟，你别太在意啊，你知道的，老鲍就是这么个人，他就过过嘴瘾的。”一个身穿白色大T恤和藏青色短裤的男学生走过去拍了拍孔玉舟的肩头，他说话带着些北方人的口音和强调。
“我知道的。”孔玉舟微微笑了一下。
“其实我们的论文都不咋地，只是你比较倒霉，正好撞到他的枪口上了。”另一个身穿姜黄底色白色波点的雪纺连衣裙的女学生也笑嘻嘻的走到两人身边。
三个人说笑着走出了会议室。
老鲍？说的是鲍教授吧。
听着刚才那两人的话，常敏甚至觉得鲍教授在这群学生的眼里，可能就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羊，大家为了他的自尊心，还有装装样子，给他点面子——真是一群可爱的学生们。
这么想着，突然有点同情起鲍教授来，那么个一表人才的模样，居然还要从这些学生身上找自信，真不知道他的内心深处，潜藏着怎么样的自卑——很多人都是这样，明明已经成为大众眼中的“成功者”、“佼佼者”、“精英”，但依然非常不自信，无论他们表现出怎样的自负与骄傲，适中掩盖不了内心深处难以为外人道的不自信和心虚。常敏不记得在哪个心理学科普上看到，据说越是成功的人，越是觉得自己像个“骗子”，自己得到的一切，并不是靠自己的“实力”，而是非凡的“运气”，成为
人人羡慕的对象，对他们来说就像一场梦幻的肥皂泡之旅，一旦被人发现自己只是虚有其表，那么一切都将会“完蛋”！然而实际上，并不是这么回事，他们确实是凭实力“成功”，只是他们自己不那么认为罢了。常敏现在只觉得，这个看起来毫无破绽的鲍教授，很有可能也是那群人之一。
不过，常敏转念一想，现在来说最可怜的人应该是常敏自己，那些学生们前途光明，鲍教授已经是成功人士了，而她……还在加这种没有加班费的班……
为什么突然就觉得手脚都沉重了起来？常敏收拾好会议室，抱着厚厚的硬面抄，心情沉重的走出了这栋大楼。
楼外却是一个鲜活、充满生命力的世界：绿荫如簇，行人如织；蓝天白云，啁啾鸟鸣；暖风熏人，花香四溢。
这么好的天气，不能出去玩真的很可惜啊！
常敏看了一眼手里的本子，想起鲍教授交代的，下午整理成电子版发到他和学生们的邮箱里。
唉……常敏叹了口气，顿时觉得周围的一切变成了灰色。
不过呢，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
她得先去吃顿午饭。
去哪吃呢？
常敏想了想自己银行账户和支付宝还有微信里的余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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