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1/2）

就在中岛敦被电锯惨烈的声音吸引而不自觉地走进医务室的时候，与谢野晶子已经率先开口了。

“就算你要问我为什么会救一个敌人这种话……看到太宰那个样子，如果芥川一直都如他所说的‘可以使用异能’，太宰那个笨蛋岂不是要这样过一辈子。”

“我知道，只是，我无法原谅芥川。”

“……”

与谢野晶子一脸事到如今你还说这种话有什么用的表情。

中岛敦认出了她目光中的含义，回避般地挠了挠后脑。

“那个……治疗有效吗？”

“我的异能力也可以对他使用。但是没有用。”

“什么意思？”中岛敦睁大双眼。

“我的异能力有着只有在一个人濒死的时候才能使用的苛刻条件，也就是说，既然能够使用，就代表着他确实还活着，而且是濒死状态。”

“活着吗……”

“也许吧……”

与谢野晶子不确定地说道。

“……诶？”

“因为，我的能力又对他没有作用。”

“能够使用，却无法产生理应该有的效果吗。”

“就是这回事。”

与谢野晶子看着床上被她解开了全部绷带的黑发青年，没有被缠绕的眼部有着割裂与缝合的痕迹。

“那是什么？”中岛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我没有判断错的话，他的眼睛被硬生生地挖出来过，挖出他眼睛的人或许就是用的手指。后来又通过手术缝合进去了。就在不久之前。”

“而导致他死亡的原因，是失血过多。致命点有两个，手臂上的伤口，跟内脏出血。”

中岛敦呼吸暂停了一瞬，才慢慢意识到了问题可能不仅于此。

看来杀死芥川的人，真的非同寻常的强大。

不过像芥川这样的人，有这种仇人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

“能帮我把太宰叫过来吗？”与谢野晶子犹豫地说道。

“嗯，是……”

中岛敦梦游似地应下了。

“首先，我不确定这是否是一个办法。”

静静地听着她说完，太宰治的脸上依旧毫无表情波动。

“你先用你的异能来终止他的异能，我再使用自己的异能。”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早在你说要救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因为这是唯一的方法。”

“所以，要试试吗？听说失血过多而死的人，身体周围的磁场波动会持续很久。也许过了今天，你我的异能都无法再对他使用了。”

“虽然很残忍。但是，由你来做决定，太宰。”

“不，对我来说的话……这个决定其实一点都不残忍。”太宰治看着芥川龙之介紧闭的双眼，脑海中浮现起来对方睁开眼模样。总是专注过头地看着他，用那双冷漠的，像烟水晶一样灰色眼眸。

“这样一来，就算是糟糕的结果，杀了他的人就是我了。”

说完，他便又能微笑起来。

中岛敦无端打了个寒颤。

“你还真是差劲，太宰。”与谢野晶子抱起手臂，无奈摇了摇头。

一旁的中岛敦听着他们的谈话，头顶仿佛直接冒出了三个问号。

“那个……”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嘴。”与谢野晶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中岛敦何曾想到他成年后还要受到这种责备。

“嘛。其实是我们察觉到了芥川之所以能维持现在的状态，就是因为他大脑的潜意识区域或许还有微弱的意识活动。我所要做的，就是解除掉他的异能反应。”

“但这样的话岂不是——”

“死透了？不对哦。是通过异能的作用来影响他。非要具体描述的话，大概跟心脏起搏器有着类似的作用。只不过是作用于无法预测的意识层面，这样一来的话……”

“再依靠晶子小姐的治疗异能，或许会有用。”太宰治疲惫地解释道。

“但是……为什么芥川他身上还能有异能反应呢？”

与谢野晶子略一思索。

“或许，是因为他的异能还想要活着吧。就像你的月下兽一样，会在危急关头强行保护你。否则，我想不出来别的解释。”

“原来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啊。”

“那么。”

太宰治闭了闭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

太宰治矛盾地希望他不要死，却又希望不如像这样死在自己手上。

明明我自己都没有意义，这家伙却轻而易举地把我看成了他的全部意义，一点不顾我的意愿。然后孤注一掷在我身上，根本不明白也不了解。

浪费在他身上是不会有结果的。太宰治是最清楚这件事的人。

但是……

他却因为不想失去一个愿意为他的一句话而付出一切的人。

所以，太宰治从未给予这份真挚感情回应。

如果芥川是为了得到他的认可而追逐他，眼睛里只能看到他一个人。那么得到认可之后呢？是否又该去追逐些别的什么东西了？

或许，他下意识地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他才会用一种精于算计的心情为芥川营造了一个“永远不可能得到所求之物”的氛围，并要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他以为自己估计得很准确，直到他不再需要芥川看着他的一天。

或者说，芥川不再需要看着他的那一天。

他就这样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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