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1/2）
往来君不知·淮烨篇
过客阿暖（作者）
卷四·阆阙梦，恍度蹉跎好时光
那一夜，晓淮宁发现了自己修炼的极寒之气可以暂时压制住杨烨唐身体中的入魔迹象，很是欣喜，不管怎么说，于情于理，他都是不希望杨烨唐入魔的。他自己一个人住五湖也有好些年了，而有了这个孩子之后，看他一日日在自己膝下长大，实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而入魔之后，怕是老天爷连自己最后的一点热闹也要剥夺了吧？
那一夜，晓淮宁是搂着杨烨唐一起睡的。
杨烨唐很安心，一夜好眠，在师徒之情中，另存着一丝他们都还没有察觉到的朦胧……
那一夜之后，杨烨唐的本就远超常人的修炼速度变得更加快了。晓淮宁看杨烨唐如自己所预言的一样，正在长得越来越俊，也很欣喜。不过，同时晓淮宁又希望杨烨唐不要长得那么俊了，五湖平常没什么人来的，虽说他五湖道长也有着天人之姿，但是归根结底年龄上的鸿沟是没有姑娘能够跨越的，所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多山下少女都听说五湖道长的徒弟有着天人之姿，而且年纪正轻。
于是，晓淮宁多次在结界处抓到了拿砖头——砸结界的痴心少女们。
晓淮宁不禁忿忿不平，我福大命大，活得长命百岁，又不是我自己想年纪大的，能怪我么？！
晓淮宁毕竟已经不是仙界普通道士的一百年寿命，他身上流淌着圣眸一族的血，这使他成为了近乎有点储神的存在，不会老去。
有一回，晓淮宁和杨烨唐下山，去给杨烨唐裁一身新衣，不料半路就遭围堵。
“看看看！他的眼睛有一种忧郁呢！”
“哇，迷情紫色的眼睛，真的是好漂亮呢！”
“真的比传闻还要帅呢！”
晓淮宁十分有自知之明地知道他们说的不是自己。
自己身旁的杨烨唐，照他的估计应该喜不自胜的，不料杨烨唐抓住晓淮宁的袖口：“师父，我，头晕……”声音有些虚弱，同时，晓淮宁也感觉到了来自左手上的力度，杨烨唐在努力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自己当众倒下去。
杨烨唐脑海中又映出了火祭那天，祭台下人头攒簇，每个人都用一种看猎物的目光看着他，就算是没有染疫的，眼神也格外凶狠贪婪，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是不是把这小子烧掉，老天爷就不会再降疫于我们？”
“那是自然。”
没有一句同情，人人都在猜测烧掉他以后会有什么好事。
晓淮宁又感受到了那种他再熟悉不过的将入魔的气息。
一定得先带他回五湖才能压制住。
一阵狂风刮起，众人都遮了脸，再看时，眼前已经没有了晓淮宁和杨烨唐的身影。
在五湖，晓淮宁用经脉中的极寒之气与杨烨唐的经脉交融时，连胜责怪自己疏忽了，五湖是没有什么人的，他怎么就没有往人多的那方面想？火祭的那天，人可真的是很多啊！
晓淮宁因为一次次给杨烨唐压制，自己的经脉也受了损伤，不过所幸有那点圣眸族的力量撑着，他还算有力量撑下去完成压制。
杨烨唐醒来后，修炼的时候，看见了晓淮宁的身影一步步朝自己挪过来，停了手上的法术：“师父？”“嗯，”晓淮宁颔首，坐到了杨烨唐的身边，“你继续吧，为师就这么看着你。”
“师父，我——昨天是怎么了？”“昨天么，什么事也没有，就是有点头晕为师把你搬回来了。”晓淮宁故作轻松，微微咬牙，不引注意地按住了自己心口，杨烨唐的入魔气息比一般人要强，几次折腾下来，他有了些内伤，常在夜深人静之时自己偷偷煎药。
这孩子终究是要出去见见世界的，自己护不得他一辈子，也许，这就如常人所说，命中就是魔族的吧。
就算知道结果，但他也不想就看着杨烨唐这么毁了。自己还没有过孩子，看着他一日日长大，越觉得自己生命中缺不得他。
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看他修炼看几天了。
不过，他们一起度过的十几年间，是杨烨唐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晓淮宁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杨烨唐的生辰，还记得杨烨唐六岁的时候，晓淮宁给他过了第一个在五湖的生辰。
晓淮宁那段时间一直很早就出去，很晚才回五湖。不过，每晚都有杨烨唐在大门边守待的身影，提一盏油灯，在一片黑夜中孤零零地忽闪着。
杨烨唐很怕晓淮宁不再回来。每当晓淮宁看到杨烨唐在等自己的身影，就会上前摸摸杨烨唐的头：“嗯，很晚了，休息吧，明日不用等我了，我是不会离开的。”“嗯。”
第二天，晓淮宁又看见了杨烨唐的小身影。
有时候，晓淮宁如果回来的实在晚，杨烨唐的声音中就会带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呜咽。不过，这种呜咽随着年龄的增长，演变为那双紫眸中的担忧。
晓淮宁至今还记得，当自己把一支银簪递到杨烨唐的手里时，杨烨唐脸上的惊喜。杨烨唐没有想到晓淮宁会记得自己的生辰。
那支银簪是和晓淮宁插着的簪子样式相同的，只不过晓淮宁簪子上缀着的是蓝宝石，杨烨唐的是紫宝石。
晓淮宁收藏了一对宝石，一颗黑色，名叫“庄生蝶”，一颗是迷情紫色，就和杨烨唐的眼睛一样，名叫“梦迷心”。两颗都玲珑剔透，是不可多得的极品。
晓淮宁给杨烨唐插上：“来，插好了。为师可是为了你这个簪子，早出晚归了好些天呢。”“谢过师父。”杨烨唐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此后，杨烨唐想问晓淮宁的生辰。晓淮宁笑着拍拍杨烨唐的肩：“为师活太久了，忘记了。”眼中却存着杨烨唐察觉不到的忧伤·。
……
杨烨唐起身，从水池边离开。晓淮宁正坐在树荫下等他：“烨唐，洗脸洗完了？”“嗯。”“别这么拘着，多说说话嘛。”晓淮宁笑道，看杨烨唐拿着古琴，坐到树下，纤指一拨。
那副琴是晓淮宁送给他的十三岁礼物，是用沉檀木做的，琴码都是晓淮宁亲手刻上去的，音色很好，杨烨唐常常拿出来练。
晓淮宁会意，从袖中抽出一支箫。
杨烨唐纤指在琴上弹拨，熟练，琴声铮铮，抚过琴面，似高山粗犷，流水细腻，晓淮宁指在箫管上按压，流畅曼妙便从他指间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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