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2）

这晚直到宴会结束，云奇始终没与宝珩说上一句话。求智不动声色，但凡看见云奇有一点靠近的意思，立刻拉着宝珩走开，宝珩并不反对。

求智看着温柔含笑的宝珩，心里实在欢喜。

他自上回与宝珩分手，心里早把那姓周的骂过千百遍，赌咒发誓只要看见他，必要狠狠揍他一顿出气。不过求智是个“君子派”，讲究动口不动手，他尽管心里骂一骂，真看见“姓周的”，仍维持君子之风，只暗恨自己是个胆小鬼，银样镴枪头。

如今好了，大嫂的办法立竿见影，宝珩与周云奇已经决裂，以宝珩的脾气，仅对那姓周的施以白眼，实在便宜了他。

看见对方吃瘪，求智简直比得了什么都要高兴，更高兴的是宝珩终于认清，相比那周云奇，他陈求智才是与曾宝珩一道青梅竹马长大、最值得她托付终身的良人。

他看着身边言笑晏晏的宝珩，心里计划着打铁趁热，如今没了掣肘，过一半天待宝珩情绪稳定立刻求婚，这回他要特别小心，有前车之鉴，决不能把事情弄糟。

宝珩这一整晚都像是在梦里，尤其晚上，大宅里外的电灯全都点亮，映着满堂宾客珠光宝色，一派笑语喧阗。可是她身旁坐个紧迫盯人的求智，实在让她觉得不自在。另一面她又始终在笑，为什么笑却说不出原委来，她心里也不是特别难过，只觉得一阵空荡荡的，像寒冷的冬天被人抢走了怀里的热水袋，怅然若失。

求智一直在她耳旁聒噪，相比看见周云奇，她更烦陈求智，可是也不想开口赶走他，仿佛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她还能凑合着在这宴会上待下去，否则她真是一刻钟也忍耐不了。

这时主宾位上的弗朗恩说了一句什么，大家都望着宝珩笑起来。

宝珩回过神，虽没听清楚说话的内容，大概知道同她有关，便也跟着笑，求智也跟着笑，且趁机握着宝珩的手，宝珩想要挣开，实在没有力气，也就算了。

密斯白远远打量宝珩，心里实在担忧。

先是怕她脾气坏，受了这一番刺激，不知要说出做出什么事来。后来却怕横生枝节，若那王玉珍再跑来，当着满堂宾客，丢脸的就不仅是宝珩，而是整个曾家了。

不过这一点上她算是多虑了，因为自露台上一番谈话，王玉珍忽然像凭空蒸发了一样，到处不见人影。密斯白悄悄着人去找，回来的下人报告，各处都没看见那样一个人。

当然，今天这样日子，人来人往，有位客人不告而别，却也不算什么。只是那王玉珍没有请柬，她是怎么进来的呢？假如云奇所言属实，带王玉珍进来的人，自然就是策划这件事情的人，至于谁会策划这件事——

密斯白看看宝珩身边坐着的求智，心里不大信服。并非她瞧不上求智，实在这事需要多方筹划，凭求智的头脑本事，怕还做不到。

求智的兄长起微也做不到，同瑛是有可能的，但据密斯白察言观色，同瑛虽没表露出来，其实并不欢迎宝珩嫁入陈家。

同瑛娘家出身不高，她与起微结婚几年，到现在仍没有孩子，陈太太嘴上不说，心里是不大高兴的。加上求智是小儿子，在家里原就受宠，今后再来个宝珩，同瑛的大嫂地位，简直岌岌可危。

密斯白摇摇头，收回眼光。

最有可能的三个策划者都被排除了，密斯白迷惑起来。她四下看了一圈，一时也想不出其他人，不由转头看了看身旁坐着的华探长，只见他面上带点玩味的神情，正含笑看着她。

密斯白说：“你笑什么？”

华探长说：“真是冤枉，难道还不许人笑了。”

密斯白不愿回嘴，只“哼”了一声，过会儿说：“这件事有些可疑。”

华探长点头：“自然可疑。”

密斯白盯着他看，从方才起，她便觉得华探长话中有话，当时同着云奇面前，她自然不好说什么的，这时索性全都问出来。

华探长想了想说：“我提前声明，我既不认识周云奇，也不认识王玉珍。我今次是头一回看见这两个人，对他们全没有偏见。”

密斯白点头：“知道，所以你的意见是什么？”

“我的意见，这事情明摆着是个圈套，还是个糟糕的圈套，连‘仙人跳’都算不上。”

“为什么？”

“旁的不论，只那王玉珍说找周云奇不见，无奈才找到曾家来的，凭这话就该打。”

“不错，”密斯白同意，“周云奇只是个记者，不是王孙公子政府大员，真想找他，自然找得到。”

“何况她连曾家都能混进来，报馆又是什么要紧的地方了。”

“你才说‘旁的不论’，还有什么‘旁的’？”

华探长看着密斯白笑起来：“刚才的话，我听见的，你也全听见了，你再细想想。”

密斯白果然低头细思，一时半刻却想不出什么破绽来，不过她也不是死心眼，便放下这个问题，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来：“你说那王玉珍是受了谁的指使？”

华探长有点惊讶：“你那么信任那姓周的？这事他或许有份参与呢？”

“他参与？为什么？你才说这是圈套……”

“你别误会，是圈套不假，可参与这事，有主动被动之分。那周云奇或许没参加今天的戏码，可也说不定他跟那王玉珍早就认识呢？男人心性不稳、见异思迁，或者干脆是嫌贫爱富、移情别恋，都有可能，你那么相信那姓周的小子是无辜的？”

这话说的密斯白犹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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