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2）

宝珩回家时刚好中午，曾太太虽急着问话，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觉得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便吩咐厨房先做两个清淡的菜来，母女两个用酸笋汤泡饭，略吃了一点。

饭后沏上茶，曾太太打算跟女儿细谈，便就着上午的事引她说话，但宝珩总有些恍惚，精神也不集中，常常曾太太说了一句话，她半晌才反应过来，曾太太心急，干脆开门见山。

“宝珩，”她说，“你今天跟求智出去，到底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宝珩答非所问，“求智请喝咖啡，坐了坐就回来了。”

“那你们昨天为什么吵架？”

“吵架？”

“你跟求智为什么吵架？”

“我们没吵架。”

“你还瞒我……”

“妈妈，”宝珩打断她，“你放心，我跟求智真没有吵架。”

“那你昨天到现在闷闷不乐的，到底为什么？”

宝珩沉默半晌，过会儿抬头看着母亲：“妈妈，求智他，他向我求婚了。”

曾太太并不意外，只盯着女儿问：“你答应了。”

宝珩摇摇头。

曾太太吁口气：“你拒绝了？”

宝珩又摇摇头。

这情形倒在曾太太意料之中：“所以你为这事烦恼，不知该如何是好？”

宝珩伏在母亲怀里：“妈妈，你一向喜欢求智，我嫁给他，你说好不好？”

曾太太气笑了：“是你要嫁，我喜不喜欢管什么用！”

“妈妈看中的人，总不会错。”

“宝珩，”曾太太想了想，“求智这孩子我是喜欢，不过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喜欢，妈妈最喜欢的，始终是你。”

“妈妈说话不必绕圈子，你既喜欢，我嫁给求智就是了。”

“怎么是我喜欢？要你喜欢才对！”她见宝珩不响，过会儿说，“你想清楚了？”

宝珩仍不说话。

曾太太笑道：“你嫁给求智也好，求智耳根软，你嫁给他，他将来准定一切都听你的。”

宝珩觉得妈妈这话带着讽刺，心里诧异，且这时她又有点后悔说出求婚的事，仿佛这话只要一说出来，她就非要嫁给求智不可了。那样的话，云奇——

宝珩坐直身体：“妈妈好讨厌，我说要出嫁，你都没有舍不得。”

曾太太细察女儿面上，见她虽口里说着出嫁的话题，满脸却没一点喜色。她知道事出必有因，却只想到宝珩犹豫到底喜不喜欢求智上，却不知她另有其他的心事。

她握着女儿的手说：“我从小养大的女儿，忽然跑到别人家去了，天下哪个当母亲的真心舍得。可是女儿长大了，总要有自己的家庭，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她正一正面色，对宝珩道，“只不过你要想清楚，你嫁不嫁给求智，都是妈妈的女儿，所以这事的关键不在求智，在你自己。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喜欢求智喜欢到非要嫁给他不可的程度吗？若真是如此，妈妈再高兴也没有了。若不是……”

“若不是，怎么样？”

“若不是，妈妈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宝珩听了这话，半晌没有言语，曾太太想留时间给她自己好好想一想，正要起身，忽听宝珩呜呜咽咽哭了起来，这下可把曾太太吓坏了。

宝珩从小到大，始终是个顽皮性子，无论什么事，很少皱一下眉头，忽然哭起来，可见事情严重。曾太太细想，或许女孩子面皮薄，她刚才把话说的太重了？

这时不好使劲劝的，她让宝珩且先哭一会儿，跟着吩咐蒋妈拿热毛巾来给她擦脸。又换上新茶，让宝珩喝一点定一定神。

宝珩委委屈屈哭了一阵，恰好密斯白回来了，宝珩看见她，大概觉得不好意思，便用毛巾捂着眼睛，过会儿把毛巾扔在桌上，红着眼睛对曾太太说：“妈妈，我没事了。”

曾太太叹口气说：“宝珩，你不喜欢求智，不嫁给他就是了，这也值得一哭。”

宝珩听了这话，忽然醒悟妈妈有点误会，她看了表姐一眼，一时说不出话。

密斯白说：“还是我说吧。”

她看着宝珩，见她点了点头，便把之前如何见到周云奇、云奇的身份、宝珩与他二人的感情、以及昨晚游园会上的事，一一的都讲给曾太太听。

曾太太起先还好，越听到后来，面上惊讶之色愈重，听到最后王玉珍一番话，不由气急攻心，将手在桌上重重一拍说：“荒唐！这种事怎不早说？这样说来，宝珩上午出去，竟不是去见求智，是去见那姓周的去了？”

宝珩忙摇手说：“不是，是去见求智，求智向我求婚来着。”

曾太太恍然大悟：“所以你才说要嫁给求智？不是因为你喜欢他，是因为心灰意冷？简直胡闹！”她又重重一掌拍在桌上，转向密斯白道，“阿白，你也胡闹，做事要分一分轻重缓急，这样事也可以瞒着吗！”

密斯白说：“舅妈，我知道错了。”

宝珩急忙解释：“妈妈，这事不怪表姐……”

曾太太打断她：“你闭嘴，我还没有问你，你把事情瞒的好，连你父亲都知道的，却只糊弄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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