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燕归租的院子离着从前的文序书院不远，原本是修建好给外地来此读书的学子租住的，内里的二门早就被拆了个干净，建成了颇有雅趣的清潭回廊小凉亭。后来文序书院搬了位置，这里又不方便普通人家租住，就渐渐少有人问津。

也是前阵子动了让周洲下山的念头，燕归才在君子义的建议下把这里租了下来。就指着这地方能让他家师弟住的舒坦，一时半刻想不起回山的事。

院子的原形该是个两门的大庭院，这会除去前头的正堂外，后面被划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小苑，回廊连通，中间是清透的莲潭。

一落脚，周洲便被燕归打包扔进了南苑，连带着秋泽秋雨两姐弟也跟着住了进去。

不像燕归打小被秋叶白手把手拉扯大，饮食起居也多由秋叶白的贴身侍从秋闵打理。周洲上山的时候，正赶上秋闵一子一女开始懂事，顺手就被秋闵扔到了周洲身边作伴。十几年相处下来，与其说是主仆，倒不如说都是当兄弟姐妹的相处，彼此都习惯了。明里是主仆，私下是朋友，住一块没人能说出个什么来。

南苑是风景最好的地方，小凉亭恰就在这里头，每日上午也是南苑的阳光最好，倒是都迎合了周洲的习惯。

一进门，周洲便奔着已经放好了藤椅的凉亭里一坐，没骨头一样瘫在上头一动不动。

戚修殷跟着燕归来看到这一幕，才算是真正认识到了燕归念叨地‘懒’。

“若非亲眼所见，我是真想不出，秋前辈能养出这样一个徒弟。”

燕归撇嘴：“谁知道是怎么长歪了。”

“周小兄弟。”戚修殷没理会燕归，扬声喊了周洲一声，走到凉亭笑眯眯道：“早听燕归说你天赋非凡，今儿既然得了空，不知可愿与我手谈一局？”

周洲察觉到两人进来便坐起了身，本是想着外人面前多少还要有点分寸，结果一听这话，腰一软就想躺回去，以行动拒绝。

“不敢不敢，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哪能跟算无遗策的神算戚先生相比。”他这话听上去敷衍，偏生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又诚恳又无辜，还真就让人觉得他是在说实话。

戚修殷看着他笑了一声，摇头：“罢了，你师兄说你不爱与人交际。这样吧，此局你我不论输赢，戚某亦不会外传半句。就当是……你陪我这个孤寡老人解解闷，随便玩一玩，如何？”

“……”周洲沉默了一会，到底还是没忍住吐了个槽：“闻戚先生前年七夕迎得娇妻，去岁中秋喜得麟儿，何来孤寡老人一说？”

戚修殷一怔，落座到一半的身形僵住，片刻后抚掌大笑：“你师兄倒是有一点没有夸大，你还真是个江湖百事通。这些事外人都不得而知，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戚修殷前些年救了一位姑娘，为防仇人报复，便将人安顿在自己老家。虽一个藏匿在村落不与外人接触，一个天南海北四处游走，每年只有寥寥数日相处，却仍旧渐渐生了情愫。直到前年做了宁大人的师爷，这才将人迎娶进门。不过一来他的妻子尚有家仇未报，仇人虎视眈眈一直在寻其踪迹；二来戚修殷当年行走江湖也结了不少恩怨。两人结亲之事瞒得很深，除了宁大人，就连燕归等人都不了解详情。

如今周洲一语道破，戚修殷难免起了几分警惕。不过是看在燕归的面子上，才按下了杀心试探。

哪料周洲换了个姿势朝桌上一趴，幽幽道：“你儿子生在沪通县姚家镇，赶上半夜只有你一人在身边，不得不请了一位过路的小郎君帮忙请产婆。戚先生可还记得？”

戚修殷不自觉皱了下眉：“周小兄弟知道的如此清楚？”

周洲白他一眼，扬声喊了一句：“秋雨！”

秋雨脆生生应了一句，从屋子里钻出来径自一个起落轻飘飘落到周洲身边，俯身询问：“小少爷有事？”

“给戚先生认认人，看看这位孤寡老人还能不能认出你来。”周洲指了指戚修殷，懒洋洋道。

戚修殷下意识看过去，老半晌才回过味来，杀意收敛换成了哭笑不得：“原来……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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