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半夜逃出医院（1/2）

半夜醒来，周围特别安静，平时他叫妈妈的人在病房里旁边的床上歪着睡着了，但也有可能只是闭着眼。

余抒冕慢慢把上半身从枕头上撑起来，在黑暗中看着母亲，又很轻很轻地爬下了床，站着不动。

母亲没醒，没有像以往那样半夜还盯着他，好像一副他随时要有生命危险或者是有人要来偷小孩的架势。

余抒冕十二岁了，早就不是小小孩，哪有人要偷？还是说怕他出走？

他个子不算高，人又瘦弱，皮肤白皙，脸还有着婴儿肥，头发和眼睛都是深棕色，但是并不是出于营养不良，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半年就要进医院动一次手术的孩子。

医院查来查去不知道他背上反复长出来的是什么，也不像瘢痕体质，也不是瘤。

但是母亲总觉得他得了治不好的怪病，总有一天要恶化，到时候就来不及了。所以每次长出一点点就火急火燎地把他送进医院，要求动手术切掉，一点都不能留。

这是五岁时就开始长出来的东西，基本每半年到一年要长一次。每次都要进医院检查，查不出，然后动手术，出院，再补上落下的课，每次都会多出一堆补不完的作业，也不知道老师讲到哪儿了。

但是余抒冕从小就很乖巧，不管是不是真的生病，一句让母亲不高兴的话都不会说，只会安静地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乖乖地配合各种体检，害怕却毫无反抗地趴上手术台。等出院回校后乖乖领回一大堆作业，一笔一画补上。毕竟还是小学，靠着一点小聪明，他成绩也能保持中上游。

这不是什么瘤，是他从来没机会长大的翅膀。他还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翅膀是什么颜色的。

如果和画上的一样，那就是米白色的，边缘的羽毛整齐挺括，翅膀内侧还应该是毛绒绒又温暖的，睡觉的时候应该可以把整个自己裹在里面变成一个安全的茧。

他很害怕母亲。母亲觉得他得了怪病，就要急得骂他，落下了课没及时补上，又是骂。想要什么东西，就说钱都被治你这个治不好的病拖没了，哪有闲钱给你买这些玩的东西。再说了，看什么闲书，还觉得落下的功课不够多吗？

长出翅膀的同时伴随着自我身份意识的清晰，一个投错胎的生物，本来是不属于人类社会的，但是偏偏生在了人类的肚子里。小时候总觉得有一天会有同类来带他回去，但是就像小孩等圣诞老人一样等不到。他心里知道，自己没有另一个长翅膀的妈妈，只有这个骂他、把他一次次送进医院的人，他得叫妈。

两天前他又一次被送进手术室切掉了未成形的翅膀。

住在医院里还是每天被骂，吃饭吃太慢了母亲又火气上升，把他拎起来补作业，把饭菜都收了倒进垃圾桶。他委屈得想哭但是完全不敢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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