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2）

乔尉的一生都在奔袭。

前半生他在嫉妒的滋养里苟活，后半生他在仇恨的不甘里逃亡。他这短暂的一生，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他觉得安逸。

终于要死了啊。

他想。

他终于可以真正的放下心头的执念，堂堂正正的肆意潇洒了。他好累，他真的好累。

或许现如今的他真真正正是个十恶不赦的烂人，但3岁的齐小毛却并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那时的他，不过是个不谙世事却不断被生活所折磨的小孩儿罢了。

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生而不养，他尚可欺骗自己去承受，但领而弃养，才真正让他感受到了世人的自私。

亲生父母抛弃于他，养身父母又抛弃于他，他在一次又一次期望的破灭中，开始滋生不甘的种子。

但即使这样，他也从未想过要去做些什么来弥补这些不甘。

命运而已。他虽不甘。却也不怨。

6岁时齐小毛就已明白，命数不可尽信，却也不可不信，但他自力更生，早晚有一天能在自己的世界里存有一片天地。

所以，他努力。

再回到福利院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比之于之前短暂的幸福，他愈发怀念起拥有亲情的美好。他渴望父母的爱，也期待亲人的关怀，那种感觉，就像是沁在蜜糖里的花瓣，甜蜜且迷人。

但那终究是被人遗忘了的过去，它走了，便一去也不复返了。

或许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呢？是不是我不够乖，没有新出生的小弟弟可爱，惹得爸爸妈妈生气了呢。

一定是这样的。

他开始在日复一日的自我检讨里寻找错误的根源，但他始终相信，日子还长，只要他努力变乖、变聪明，一定还会有另一对善良的爸爸妈妈，来带他回家的。

但是没有。

早在幸运降临之前，阴暗就已经将他笼罩。

林永源是福利院的老师，是德高望重的院长，他受学生喜欢，受世人爱戴。

但只有齐小毛知道，这个万众瞩目的好人并不干净。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喜欢抱着软软糯糯的小男孩，在他们白白嫩嫩的身体上来回抚摸。

齐小毛提醒过那些小朋友，但他们都用异样的眼观看待自己，甚至有些人嫌恶的看着他，觉得他有病。

即便稍有些早熟的孩子明白他的善意，却也并不认同。而他们不认同，却只是因为他们还要生活。只是抚摸罢了，并没有实质上的侵害，他们宁愿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那不过是长辈对自己的喜爱。

但齐小毛不相信。他知道，那不是正常的宠爱。

或许是归功于他的早熟，又或许是上天终于舍得眷顾，在林永源找上他的那一刻，他拼尽了全力要去抵抗，而这一抵抗，也成功引起了过路老师的注意。

林永源失手了。

齐小毛本该庆幸的。可老天待他不公，他早该知道的。

那个老师没能发现其中的龌龊，事情被草草收场，但不日，这个道貌岸然的老好人却依旧寻了个借口将人给调走了。

从此，便是齐小毛的噩梦。

那一年他8岁。

他失去了再被别的家庭领走的可能，他的爸爸妈妈再也不会来接他了。

他的梦，破了。

林永源处处克扣他，吃食、物资，甚至于生活中的所有福利。他生得很好看，一颦一笑都引人注目。他头脑灵活，随便两句就一点能通。早熟的性格让他十分懂得察言观色，在大人面前从来都是个惹人喜爱的乖乖仔。可即便如此，来来往往那么多善良的父母，却从没有一个能够拥有将他带走的机会。

因为他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做。而林永源也总是有各种方法让他与幸福的可能失之交臂。

可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啊。

这不公平。

如果自卫也是犯错，那么活着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命运是不公的。”

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在遇到乔许后，这种想法更是浓烈。明明是拥有一样的脸，为什么境遇却是天壤之别，他不服。他要改变这种境命运。

嫉妒开始滋长。

恨意开始发芽。

......

已经改名换姓的齐小毛终于过上了他梦想中的生活，他有了新的名字——乔尉。

但他并不满足于此。

他拥有的一切，都是有变数的，只有真正将命运掌握在手中，这些幸福才永永远远的会属于他一个人。

只可以属于他一个人。

所以，乔许再好，也必须要走。

而他的仇人，也必须得死。

......

小许终于走了啊，只是走的有些仓促，并没能按照原计划进行。

也罢，剩下的路，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

林永源进了监狱，只不过很可惜，他只是以贪污入狱，比起他恶心的癖好，这种惩罚简直是踩了狗屎运。

但他的家庭就此破裂，在乔尉看来，也算是一种补偿。

我要越来越好，没有人可以阻挡我，所有阻挡我的，终将被我覆灭。

既然命运待我不公，那我就创造公平。

......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内翻滚，乔尉紧闭着双眼，在这坠落的瞬间，只觉解脱。

那是从未拥有的解脱。

他转眼望了望同样坠落的南衍。

是小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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