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第五章】

真狠啊。

阮娘嘴角上的笑意还未尽数舒展开，便又凝固住了。

圆脸小厮趴在井口边：“四姑娘，我扔个桶下来，你把猫装进桶里。”

这话说完，上面便真的只扔了一个小木桶下来。

阮娘咬咬牙，拎着猫没说话。

少时上头又急匆匆跑了个丫鬟过来，附在圆脸小厮耳边，低低说了几句什么。

圆脸小厮的神色突然便有些狐疑，垂头往井口里瞟了一眼，才点了点头，接着冲旁边一众仆妇们一招手，说道：“罢了，四爷说，把四姑娘也一起拉上来。”

两次三番大起大落，阮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在做梦一般的时候，井口之上的仆妇们已经牵着系在她身上麻绳的一端，将她从井口里往上吊了起来。

阮娘先将猫给丢了出去，然后才手脚并用地从井口里爬上来，直愣愣地扑在地上。

冷水浸透全身，寒风一过，她冻得只觉自己一件单衣都未曾穿上一般。

圆脸小厮赶紧将搭在脖子上的那条绒布一把裹住猫，小心翼翼地将猫搂进怀里。

阮娘咳嗽着，等到能缓过些气来的时候，才缓缓撑着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时候，那只同生共死的猫早已先被人抱进惠善大长公主的屋子里。

圆脸小厮等阮娘自己站了起来，才看着她，颇有几分认真地说道：“四姑娘，公主娘娘那儿一会儿还有几句话要问您，您可一定要仔细答清了呀。”

阮娘咳嗽着：“是四哥哥帮我向祖母进言了？”

圆脸小厮那双眼睛狐疑地上下扫了她一眼，嘴上却恳切地道：“您适才护的可是四爷养的猫，四爷自然不会让姑娘受冤枉。”

阮娘咳嗽：“……你说什么？”

圆脸小厮咬字重了些许：“您一会儿，好好回公主娘娘的话便是，四爷不会让您受委屈的。”

阮娘脑子里一时有些混乱。

陆仪岚的猫？陆仪岚会养一只野猫？

适才在院子里的时候，她那样求他，他却正眼都不看她一下，这会子又好心来救自己了？

真是阴晴不定的人。

但总算，到底是借着陆仪岚的东风，去了这道灾祸。

阮娘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轻轻点头，跟着圆脸小厮往大长公主的屋里头走进去。

再踏进温暖的屋子里，阮娘只觉得浑身如沐春风一般，整个人又好像重新活过来了。

她规规矩矩地收敛着步子，往前走到大长公主面前，跪下磕头叩首。

头顶上传来陆明月笑语嫣然的说话声：“四哥哥何时突然养起猫来了？这猫也忒顽皮了些，今日将祖母的佛堂弄成那般模样，害祖母生好大的气，我还差点冤枉了四妹妹。”

“要你管？”接着是陆仪岚冷清的声音。

陆明月讪笑的声音：“……只是今日四哥哥的猫惹出祸端，差点让人误会了四妹妹。若非四哥哥从武道场回来的及时，又急着到祖母屋子里来请安，只怕四妹妹今日……”

“啰嗦。”陆仪岚冷厉沉声。

陆明月：“四哥哥，我……”

“住口。”陆仪岚冷淡。

“明月，阿岚让你住口，你就住口！”这时候，阮娘才听见大长公主发话，“抬头吧。”

后头的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阮娘立时便抬起了头来。

暖阁当中的坐序，早已不似先前时候。

陆仪岚坐在原先陆明芳左首的交椅上，只不过椅子上多了一块厚厚的白虎皮毛坐垫，身后是一个松软的刺金苏绣引枕，他身上背的那两把硕大的刀摆在旁边的茶几上，桌面上又另加了三碟糕点一份热茶。

对面右首的椅子空着，陆明芳与陆明月两姐妹只分别落座在右首第二、第三的位置上。

陆仪岚闲适地坐在那张配备豪华的交椅上，眉睫宁静垂落，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捏着茶盖，悠然自得地撇杯中的茶叶浮沫。

大长公主偏爱陆仪岚，竟已经偏爱到连府中同辈的姊妹们都畏惧他的地步。

阮娘冷静下来，整理好头绪，暗暗深呼吸：“孙女回祖母的话。”

大长公主阴鸷地盯着她：“适才你四哥哥说，那只猫是他的，只不过交在你手中喂养，可有此事？”

阮娘下意识看向陆仪岚的方向。

陆仪岚垂眸，自顾喝了一口茶，接着又从碟子里取了一块糕点吃，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

“回祖母的话……是如此。”阮娘也只能咬着牙，顺着陆仪岚编的话往下说。

大长公主眉峰凌厉一动：“既然如此，刚才问话的时候，为何不把话说清楚！？”

屋子里的人听闻大长公主震怒问话，皆是肩膀一耸，屏息敛神，唯有陆仪岚，依旧悠哉悠哉喝茶，对屋子里的一切声音都置若罔闻一般。

阮娘惶然压低头：“回祖母，四哥哥尊贵，就算是养些猫儿狗儿，也必定会挑些名贵的品种饲养，一只毛色不佳的野猫，说出去谁能信是四哥哥养的……何况当时祖母盛怒，孙女胆小，一时更不敢说话了，只怕说出去，祖母会以为，是孙女借着四哥哥的名声来诓骗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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