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上的洗礼8(2/2)
“我是以州长的名义说的这番话,”帕特森回答,接着他又大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声明,就算话筒依然拿在席根塔勒手里,电话那边的罗伯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进一步转达了关于保证的相关细节后,席根塔勒很快就用州长的电话联系了灰狗长途车公司的主****也和罗伯特一样因为保护自由乘车者的事而急得焦头烂额。帕特森州长不吝其词地表示自己对于灰狗长途车上周日在安尼斯顿遭受的烧车损失感到非常遗憾。最后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时,席根塔勒对阿拉巴马公共安全部部长弗洛伊德.曼恩(Floyd Mann)产生了相当的亲近感。曼恩的行动受到了严格的限制——例如州长坚持认为曼恩的高速公路巡警在保护黑人的时候不能太高调,而且城市警察也一直在满怀猜忌地捍卫着自己的执法特权。但他给席根塔勒留下了富有同情心且办事专业的印象,此外曼恩还决定要保护自由乘车者们免受公路上的伏击。
联邦政府官员和州长一直争论到深夜。帕特森州长不情愿地做出了让步。甚至直到此刻他依然想要玩点花招阻止自由乘车者。帕特森州长手下的阿拉巴马州总检察长麦克唐纳.加利恩(MacDonald Gallion)从蒙哥马利的沃尔特.B.琼斯法官手里得到了一张禁止令,禁止“进入或者在阿拉巴马州范围内旅行期间参与所谓的‘自由乘车运动’以及其他刻意破坏社会稳定的行为或做法。”虽然法默仍在华盛顿,而且平等大会的成员自从星期一就再没有参与过自由乘车运动,但这张禁止令依然正式签发给了詹姆斯.法默与平等大会。从阿拉巴马州的角度来看,有了这张禁止令,暂时就能以蔑视法庭的罪名来逮捕自由乘车者了。更妙的是,就像五年前针对协进会签发的禁止令一样,如今这份禁制令也能将整个争端扔进法庭系统的迷宫当中,为州政府争取大量时间。阿拉巴马州的律师们赶紧完善了禁止令的相关修订,使之适用于自由乘车者。
第二天早上六点五分,禁止令还没送达伯明翰,记者与十九名睡眼惺忪的自由乘车者(十四名增援者中有两人熬不住漫漫长夜退出了)正聚集在一辆标着“圣彼得堡快车”的双层长途车前面的上车区,这时有一位名叫乔.卡维尔诺的灰狗长途司机站出来向他们发表了讲话。“我本应该驾驶经由蒙哥马利前往阿拉巴马州的多森,”卡维尔诺紧张地说,“但我知道有一支车队堵在了前方的路上。我只有一条命,而且并不想将这条命献给种族平等大会或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我就说这么多。”说完他就穿过车站的司机专用通道消失不见了。人们一直在纷纷谈论自由乘车运动的高层安排,而这段充满恐惧的雄辩谴责无疑将听众们打了个猝不及防。并没有其他司机前来顶替他。一动不动的长途车散发着困惑的气息,布尔.康纳的手下也和其他人一样不知所措。这时自由乘车者当中唯一的白人男性吉姆.茨威格独唱起来:“噢,上帝,看准目标吧。’
在华盛顿,刚刚发生的混乱毁了罗伯特.肯尼迪的周六清晨。他给灰狗长途车的伯明翰负责人打了电话,要求他做出解释。“司机们拒绝开车。”恼怒的乔治.克鲁特(George Cruit)说道。
“你会开车吗?”罗伯特异常平静地问道。
“不会。”
“好的,可是你们这个破公司总还有几个会开车的人,对吧?”罗伯特说。“我认为你应该——或者说你最好联系一下灰狗先生或者随便哪个说了算的人,最好赶紧给我解决了这个问题。如果这批乘客不能继续上路旅行,我本人——也就是政府——将会非常失望。”
阿拉巴马州装在电话线上的窃听器截获了这段对话,其中最后一句话很快就出现在南方各大报纸上,成为了罗伯特.肯尼迪暗中帮助黑人的证据。越来越多相信阴谋论的南方人认为罗伯特才是自由乘车运动的幕后主使。司法部部长任职期间的任何发言或行动都不如这次通话更能破坏他在南方的政治地位,从此以后“鲍比”就成为了他在南方的诨号*。罗伯特这番话的最直接影响就是致使相关各方的言论全都变得更加直白激进起来。公牛康纳出现在车站加入了私下谈判。最后,阴着脸的卡维尔诺、当地长途车司机工会主席以及灰狗长途车调度主管毫无预兆地一起走了出来。警察们让受到惊吓的自由乘车者们跟在这个人后面上了车,记者们则坐到自己的车里跟着,圣彼得堡快车在警笛呼号的警车陪同下冲出了伯明翰。高速公路巡警在城市边界接到了他们。这支车队——身后跟着联邦调查局调查员、阿拉巴马州便衣警探、高速巡逻飞机以及记者——以大约九十英里的时速朝蒙哥马利驶去。
*“我始终没能从这次打击当中恢复过来,” 1964年罗伯特.肯尼迪在口述历史时说道。日后一想到当时的焦灼局势居然会致使他忙中出错地要求与“灰狗先生”说话,他就难免忍俊不禁。
自母亲节殴打事件过后一直停滞不前的自由乘车运动于5月20日早上点半重新恢复。其间约翰.刘易斯与其他来自纳什维尔的学生们在过山车一般的喜悦、恐惧、兴奋与无聊当中度过了六天六夜,基本上没有睡觉。好几个学生都选择了用打盹来庆祝这个胜利时刻。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司法部部长走到户外,在弗吉尼亚的乡间策马奔腾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