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佛的铁三角,金的组织4(2/2)
“不,我不是圣徒,”克拉克回答道,“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圣徒,但我知道你的做法很不明智。”
“你知道的,地狱里也有圣徒,”扬说。他在神学辩论当中一向牙尖嘴利。
“好吧,那我可能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克拉克回答,此时她已经打消了扬的胃口。最终这位来自纽约基金会的主任扯下领带,和公民课程的学生一起享用了纸袋包装的午餐。
到了2月,工作调整进行得很顺利——不仅对于克拉克和扬来说是这样,对于杰克.奥德尔与即将上任的选民教育计划主管威利.布兰顿(Wiley Branton)也是一样。 1962年,所有人聚在亚特兰大领导大会的附属机构开了个碰头会。金做了演讲;塞提玛.克拉克和多萝茜.科顿作为公民课程的新老师出席;詹姆斯.劳森负责非暴力研讨会;安德鲁.扬作为菲尔德基金会的代表参会;杰克.奥德尔作为领导大会选民登记项目主管主持了会务。奥德尔描述了选民登记的新流程:首先由金打头阵,在目标地区进行巡回演讲,利用他的名声与理念来招募志愿者;接着奥德尔和扬将把入选的志愿者们送到多尔切斯特接受塞提玛.克拉克的公民课程培训,最有天赋的学生将会把克拉克的手段带回各自的家乡传授给更多的人;最后奥德尔将把受过训练且能力足够强的工作人员的记录送到威利.布兰顿手里,让他们接受选民教育计划的资助并且参与到正在进行的领导大会选民登记项目当中。
这次会后金立刻出发,踏上了他所谓的“面对面”巡回演讲,或者说“泛南方”巡回演讲,又或者说是“自由军团”行动。按照惯例,金的第一站是密西西比克拉克斯代尔第一浸信会教堂,然后他又在在詹姆斯.贝弗尔工作的德尔塔第三国会选区奔走了三天。为了让人们都明白他不仅看重大批听众与沉甸甸的捐款箱,金不仅在教堂演讲,也在乡村杂货店举办集会,既会前往通公路的城镇,也会拜访偏僻的小村庄。詹姆斯.劳森在陶格鲁学院开办非暴力工作室的同时,金则在琼斯镇向心怀敬畏的农民们宣传登记政策。在面积不大的谢拉德,金的动员演讲只有一个听众。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他骄傲地宣布自己走了十三英里就为了见金一面。在怀亚特.沃克和多萝茜.科顿的帮助下,金在三天内招募了大约一百五十人。他们都愿意长途跋涉赶赴佐治亚州塞提玛.克拉克的公民学校。
金的巡回演讲路线延伸到了南卡罗来纳州和佐治亚州。2月22日,威利.布兰顿宣布选民登记计划终于“开张了”。领导大会也开始鼓足干劲争取新的可用资金。很快就有一千多人登记参加了自由军团。他们之中的几百人都通过了塞提玛.克拉克在多尔切斯特的培训项目。泰康利基金会、菲尔德基金会以及斯特恩基金会为选民教育计划的首次捐款达到了十六万两千美元,并且承诺之后还有进一步捐款。几乎在同时,领导大会收到了第一年要求的六万美元预算拨款当中的一万一千美元。规模最大的黑人周刊《黑玉上发表了一篇题为《金博士联合了自战后重建以来最大力量的文章,认为金在南方巡回演讲的方式“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像竞选人而并非牧师……他遵循了政治机器的最优良传统。”
其他民权组织都注意到了领导大会的领先之举,而金也有心修复自己与非学委以及协进会的关系。到了3月,他同意在非学委的纽约筹款活动现场演讲,活动主持人是哈里.贝拉方特。此时非学委的财务状况很糟糕,以至于就连很少离开密西西比的鲍勃.摩西都赶来参加了本次活动。琼斯和谢罗德从奥尔巴尼赶来;蒂姆.詹金斯从耶鲁法学院赶来;非学委主席查尔斯.麦克迪尤也在最后一分钟从路易斯安那赶了过来——他在前往路易斯安那探望被关进监狱的非学委同事时自己也遭到构陷,顶着流浪的罪名被关押了一个月。金到来之前,贝拉方特和非学委代表团在客厅里进行了一次长时间会议。贝拉方特试图说服学生们相信,他们之所以批评金的领导力完全是遭到了误导。学生们则普遍抱怨金远离前线,过于谨小慎微,过于看重自己的名声。摩西没有在讨论现场发表意见,但他在密西西比州专心深耕的做法的确与金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没有外人的时候,非学委领导层都对贝拉方特忠于金的理由颇有微词。身为演艺界人士的贝拉方特信奉一条规则——任何一场表演都得有一位格外突出的明星充当台柱与焦点,而金就是民权运动这场大戏的头牌明星。贝拉方特争辩说真正的金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贪图享受,学生们听到这番说辞都忍不住偷笑:不管怎么说,柯瑞塔确实喜欢佩戴珍珠首饰与平顶女帽,金老爹确实喜欢以自以为是地大声咆哮,金本人也确实喜欢高档度假村的假期与丝绸质地的睡衣。有个比较促狭的学生开玩笑说:“如果看起来是这样,动起来是这样,尝起来是这样,闻起来是这样,摸起来还是这样,那么早晚你不得不承认确实就是这样。”
学生们信誓旦旦地推崇那些自愿舍弃名利的人,但他们并没有公开挖苦贝拉方特。他们尊重贝拉方特,因为贝拉方特是非学委主要捐助者之一。此外他们也不得不认可贝拉方特的另一个论点:除了金之外其他任何一位民权领袖都不会容忍他们的牢骚怪话。晚间的鸡尾酒会上,金仅仅与参会宾客们应酬了一会儿就站到了贝拉方特身边,热情洋溢地讲述自己从敢于奉献的非学委学生们身上学到了哪些课程。他把每一课都当成了彰显非学委工作本质的明证,敦促宾客们予以支持。在离开酒会之前他一个字也没有提起自己的组织。
3月24日,金又展开了一次“面对面”之旅。这天天还没亮,怀亚特.沃克床头闹钟就响了起来。“我们开始吧,大夫!”他对妻子喊道。这对夫妻把金的日程又提升了一个档次,节奏之紧张足以与政治竞选活动相媲美。早上10点左右,沃克、金、阿博纳西、多萝茜.科顿以及伯纳德.李都从亚特兰大搭飞机到了里士满。一落地他们就举行了新闻发布会并且迎接了几位黑人社区的首要人物。然后由车队护送到彼得斯堡并在午餐会上致辞。当天下午他们挨家挨户地游说了十几户家庭,接着又向西行驶几百英里,参加了约有三千人的弥撒大会。这次旅程横贯整个弗吉尼亚州,尽管沃克将行程安排得极为周密并且一路上不断催促,一行人还是落在了计划后面,以至于有些地方的观众空等了两三个小时。沃克不得不提前派出布道人过去圈住参会人群。
关于选民教育计划以及新一轮登记行动的新闻根本没有进入白人媒体的视线。选民教育计划极力避免公开以免引起不利于税务安排的政治风暴。城市联盟的惠特尼.扬(Whitney Young )拒绝参与公开声明,因为资金分配没有满足他的预期。出于外联方面的考虑,金强烈要求罗伊.威尔金斯成为一切选民教育计划公开声明的核心,但威尔金斯却拒绝参与。这些抑制因素让登记运动的早期成功成了秘密,甚至就连许多民权活动家对此都不太了解,比方说斯坦利.利维森就被事实真相吓了一跳。他听怀亚特.沃克报告称多尔切斯特的学员们已经在南方建立了六十一所小型公民学校,不禁惊呼道:“这太了不起了,但是怎么没有新闻报道呢?”剪报对他的筹款信件来说非常重要,能帮他带来资金,支撑整个计划。等到金终于同意为领导大会的行动进行一场低调的发布会时,各地公民学校的总数已经达到了九十五所,多尔切斯特的学员也已经达到了九百三十位。这次发布会并没有引起太多记者的注意,因为记者们对于黑人选民登记行动的大鸣大放早已产生了怀疑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