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2）

两人各自点了餐，毕千念低头侧身拿手机扫码付过款，亮白的手机屏幕将他的侧脸照得格外明显，在整间屋子里格外突出，显得有些假，像只娃娃。

付完后手机锁了屏又倏然暗了下去，他的脸再次被四周的黄光晕染吞没，眼睛像蒙了层朦胧的光晕，抬起来看着宁展眉，正脸瞧着，没什么表情，整个人像被纱拢住了。

宁展眉却被这眼看得一阵心悸，觉得毕千念此时虽然坐在他对面，隔着一张木桌，却好像离他十分遥远。这张桌子仿佛一尾漂泊在黄昏之海的航船，摇晃着帆浪将他们推向海洋无际的两端。

毕千念先笑了起来，“你是搬家来水云了吗？之前只听许昀偶尔提过你。”

宁展眉觉得他们隔得更远了，毕千念仿佛在出演一幕按部就班的话剧。他为自己没头没尾的臆想感到懊恼，然而又觉得眼前的人有股磁力，等待他泊船涉海去接近，像一道亟待他来求解的几何题。

他收回神，“不算，我爸职位调动来水云了。许昀怎么提我了？没说坏话吧。”

“没，他把你过年送他的巧克力和夹心饼干全给我了。”毕千念还是笑，“他不爱吃甜的。”

“诶，”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你过年回水云的话是因为这边有亲戚吗？”

“嗯，我姥姥姥爷在这边，每年寒假过年会回来给他俩拜年。”宁展眉说。

“姥姥姥爷？”他一歪头，“是外婆外公的意思吗？我们这边不这样叫。”他笑笑。

“嗯，我每次习惯这样喊，见他俩都要纠回来。”宁展眉耸耸肩。“不过也就寒假回来，到底陪得太少了。”

“暑假没时间吗？”毕千念问。

“我没在这边长大，就认识许昀，还是每年一见的那种，他性格又冷，没人一起玩就不太想过来了。”宁展眉答道。

“这样啊，”毕千念觉得新环境的确不那么容易适应，拿自己举例子，“没关系，高二反正会重新分班，我到时候去文科班也没什么朋友了，大家彼此认识的不多，不会难融入。”

“嗯，我估计也是。对了，一中宿舍环境还好吗？我还没来得及看，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宁展眉问。

“挺好的，四人间上床下桌，有独卫和空调，个人用品齐全了就差不多了，每个人也有一个柜子。”毕千念顿了顿，“但我不住宿，我妈是老师，我平常就直接回家属院那边。”

宁展眉点点头，“阿姨教哪个年级？”

“正好是我们年级，今年估计会带一班，就是每个年级的实验班，都是一班。许昀就一直在一班，他成绩特别好，期中期末稳了两个学期年级第一了。”毕千念说着还带了点骄傲，宁展眉看了莫名有点吃味。

昨天也是，许昀在的时候毕千念的状态和现在都不太一样，比起透明冷淡的温软更有些温度，离人很近，宁展眉猜测大概还是两人不熟的缘故。

毕千念像是想到了什么，却没说，宁展眉主动问了句，“怎么了？”

“你选理科的话，数学老师最好是赵老师，另外一个陈老师有点凶。”他睁大眼睛看着宁展眉。

“我上学期有一次被点到黑板上去解题，有个步骤没加负号，陈老师冷冰冰地盯着我，也不骂人，吓死我了，总觉得她下课就要告诉我妈那题负号没加。我再也不会错了。”毕千念作出惊悚的表情，把宁展眉逗笑了。

“好笑吗？”他问，又突然意识到，“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宁展眉眼睛仍含着笑，他眉目本就更深邃些，被包间的黄光一浸染，少了攻击性，笑着又多了几分缱绻。

这不就是了，干嘛你来我往地抛问题给答案，让剧本面无表情礼貌死板地走下去。他觉得毕千念的纱织实在是拙劣，轻轻松就被拨揽开。

然而却在不久以后才知道那是独属自己的特权。

此时服务员刚好把餐品端上来，摆好在两个人前面，“请慢用。”然后掀开帘子出去了。

“没，看你可爱。”他补上回应。

毕千念还是受不了这个形容词，脸猛地一红，头埋到碗里扒饭。

他在班上因为一些缘故其实话不太多，只在许昀面前维持着小时候絮絮叨叨的习惯，可能是昨天过敏上医院的事一搅和，对宁展眉有种莫名的信赖感，也就容易放松相处。

宁展眉看面前一勺勺吃饭的人想起昨天也是这样，和女生打闹不脸红，被自己夸可爱倒会。他平常不爱开玩笑，在同龄人里有点好面子，偶尔装严肃，从小到大当了十来年班长，幼儿园的时候都不抓女孩辫子，到了十七来岁反而开始逗刚认识的毕千念，他自己也挺意外的。

还是得怪毕千念太好逗了，羞起来脸红扑扑的。

还爱装模作样地带着友善却疏冷的壳，他每每撬开壳诱引出他原本更加可爱的显得有些幼稚的样子，就会升起一种莫名的成就感，又觉得十分偎贴。

两人接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不少，熟稔了很多，午休期间毕千念在书店里记单词，宁展眉玩手机。下午他继续穿梭在书堆里，宁展眉闲日头太大，干脆等毕千念忙完了一起走，于是看了一下午书，不过一半时间掺了水，都在看小店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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