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尘往事(1/2)
黑色的商务型房车平稳的停在离静安墓园不远的地方。
开车的助理李铭透过后视镜看到坐在后排的年轻男人已经戴上黑色墨镜和足足遮住了半张脸的口罩。
他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宋哥,你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墓园来,又不让人跟着,这祭拜的到底是谁呀?”
李铭跟宋云寄也两年多了,在他还是个新人的时候,就被靳华派去和还是小透明的宋云寄对接一些工作上的事,后来宋云寄大学毕业正式进入艺心娱乐,成为公司的签约艺人,他也因此被分派到了宋云寄身边做助理。
在宋云寄身边做事这么久,每到的三月初七这天,无论是多重要的工作,宋云寄都绝对会把他的档期空出来,然后带着花和一大包奇奇怪怪的东西来到津市郊区的静安墓园,有时候一呆就是一整天。
更让人费解的是,他还从来不让人跟着,这么大个墓园,埋着的“人”不说一千也是八百啊,一个人在这空荡荡阴森森的墓园里呆一天,真的不觉得瘆得慌吗?
越靠近墓园,宋云寄身边的气压就越低,好像浑身都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气。
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虽然显的他的身形更加修长俊逸,可是也无形之中给他添了一层冷淡的气质。
李铭几乎都要觉得现在的宋云寄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跟平日里那个对什么都无所谓不计较,见了谁都是春风和雨的笑意的阳光暖男截然相反。
后座上的宋云寄并没有回答李铭,抱起旁边座位上的一大束菊花自顾自的下了车。
李铭见他下了车,也赶快解开安全带下来,帮宋云寄把车上的东西提下来。
宋云寄接过东西,看了看墓园大门的方向,然后转头对李铭说:“你要是不想在这等就先回去,六点的时候再过来就行。”
李铭看了眼前面静悄悄的墓园,一排排柏树葱葱茏茏的排列在小路两边,风一吹枝叶便跟着摇动,窸窸窣窣的,偶尔有几声鸟尖厉的啼叫,加上津市偏北,这个时候还是一片春寒料峭,莫名的就觉得这个地方让人毛骨悚然。
但是想到宋云寄的身份,要是他出个什么闪失,自己负不起这个责,他还是硬着头皮摇了摇头说,“没事哥,我就在车上等你,你要是有事给我打电话。”
各人有各人的职责和本分,宋云寄愿意给他方便,但是也尊重他的考量。所以他也没有多说,点了点头便提着东西朝墓园走去。
在门口的管理室登记完之后,宋云寄轻车熟路的往那个排列在角落里的墓碑走去。
一排排大理石墓碑整齐划一的静静立在还有些冷的春风里。
越靠近宋云寄越能感受到心里某一块地方似乎又在一点点苏醒。
那种遗憾悲伤涌动着,像蛛丝一般,一丝一丝的把他包裹缠绕的密不透风。
任人间春风又起,万象更新,他的世界从那个人离开时起,就只剩下浑浑噩噩的荒芜岁月。
不记得多久了,这样的绝望和执拗还是摆脱不掉习惯不了。
只能假装遗忘。
把它们沉入心海最深最深的黑暗里,不要光明,不要前路。
大理石打造的墓碑上每一个被风吹日晒打磨的略显圆滑的棱角都在向人倾诉着它的岁月悠长。
那墓前摆着的一束几乎干了的风信子撞入宋云寄眼里,然后在他心里激起一串问号:除了他还会有谁来祭拜?难道是他…?
呵。不可能。宋云寄被自己这个无聊的念头逗笑了。
他出国以后,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到墓园来尽尽心。
或许那个时候,自己觉得这束花是他放在这里的,宋云寄不会觉得自己这个念头可笑。
可是现在,宋云寄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简直魔怔了。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束花的来源,他也不再纠结,一会去问问管理员最近谁来祭拜过不就行了?
想通这点之后,宋云寄把那束风信子挪到一边。然后摘下墨镜和口罩,又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方素净的手帕,一点点细细擦拭着墓碑中间那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大约二十七八留着一头齐耳短发眉目清丽的女人,如果不看照片下面的生平:叶景芸 1970—1998的话,谁要是看见这样一个高大俊秀的年轻男人,半跪在墓碑前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这样一个长的小家碧玉的女人的墓碑一定会以为那是他阴阳永隔的爱人。
宋云寄把墓碑上积落的灰尘都擦干净之后,才把正开的鲜润的花束放在墓前的石台上。
“阿姨,你您看这花开的好吧?以前就总听秦琛说你喜欢风信子,所以我早早就订下了。还有这些……”宋云寄说着把身边的大袋子打开,一件件拿出里面的衣服,“您看看,这些都是最近时兴的衣服首饰,我估量着您应该喜欢,人家不让烧,我就带来给您看看,回去了再给你烧。您在那边要保佑秦琛啊,保佑他—”
保佑他什么呢?宋云寄低头自嘲般苦笑了一声。
那么快的车速从那么高的公路上冲出去,即使下面是浩瀚的大海,那样巨大的冲击和水压,足够能把车里的人挤压死亡。
就算他没亲眼见到秦琛的尸体,可是残留的血迹检测出的结果却足够证明,开着失控的车冲进海里的,就是秦琛。
起初他也不信,只要秦琛的尸体一天没有找到,就说明秦琛有可能还活着。
他不顾秦琛走之前对他的叮嘱,去求秦立信,求他不要放弃搜救秦琛,可是那个一脸威严,高高在上的男人却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己,一字一句的告诉他秦琛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冷冰冰的消息叫嚣着刺进他的耳朵里。宋云寄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抽干,汹涌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他。冰凉、刺骨、黑暗、寒冷。
宋云寄拽着心里那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执念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年,他想尽一切办法请人在秦琛出事的那片海域搜索任何能证明秦琛逃出了车子还活在这世界上某一个地方的证据,可是得到的永远是NO。
或许是人体的应激反应让他模糊掉那段最黑暗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宋云寄自己都记不清当时是怎么消化掉这个事实的了。
现在的他,只是日日月月不断的对自己说:“是啊,秦琛回不来了。全世界都说他回不来了。”
或许,他真的不在了吧。或许从五年前秦琛出国那天起,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了。
那个时候他还可以安慰自己说秦琛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可是谁能想到,讣告比重逢来的还要早。
宋云寄用力的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把那些就要夺眶而出的悲哀、思念、遗憾统统塞回去,然后尽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继续把袋子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展开给照片里那个永远笑的温婉亲和的女人看 。
如果秦琛真的死了 ,那他就替他活着,替他做妈妈的儿子,做他的未亡人,就算全世界都不再记得这个世界上有过秦琛,不记得他那样寂寥困苦的度过的二十三年,他记得,就够了。
看着照片上静悄悄的看着自己的女人,宋云寄忽然觉得好难过。秦琛就这么撇下自己走了,留他一个人在这个世间茕茕孑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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