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挨揍（1/2）

书院生活十分枯燥。一个个小白团子坐在板凳上摇头晃脑地读书。

易渊哑着嗓子没合进去读，挺直如松的脊梁骨撑得他身形清瘦，少年气掩在青山雪峰的深沉中。

书院一天的课上到黄昏才算终了。

易渊抬眼看天色，易卦估计在门口等着了。

不过刚出书房门没几步，偏偏有惹眼的来挑事儿。易渊低垂的眼冷淡地挪高，没说话。

人高马大的赵求脚往前一横，身后的小矮团子全凑上来将他团团围住：“新来的，懂规矩吗？”

学院里草木发灰的根干瘪摩擦，窸窸窣窣地砍匀了暮色。

“......”易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指尖很快拢聚了一团黑雾，没在宽大的青袖里。

“哟，还是个哑巴？那成，不懂规矩学学就会了。”他装腔弄调地压着嗓说话，活像报鸣叫一半儿的公鸡打了个又长又哑的嗝。

赵求说完，一巴掌抡着疾风招呼好准备打下去。易渊右手堪堪举起一掌高，黑雾在袖口露了半边，又好像察觉了什么，突然敛下去。

他向后退了一步，肩膀被人一把握住，他扭身被人转进怀里。

易卦笑眯眯地道：“赵求，又准备揍人逞威风呀？”，眼里没盖住的怒气斜劈出来。

他申时抱手往门口靠了好久，看别家圆成球的小孩儿蹦蹦哒哒跟兔子一样跳好远也没见易渊出来。他以为小孩儿攒着怨气扭扭捏捏闹脾气，顶着一大堆“道长不可”甩袖踩着歪七扭八的墙根摸进来，结果发现易渊又被“众星捧月”地围起来。

冰凉的，易渊脸贴着易卦的手指，指腹心天寒地冻。

易道长现在火烧到喉咙口了，一张嘴能下瀑布的全泄出来。得亏他气急败坏还没注意到易渊小屁孩儿蹭着他的手“顶风作案”。

“您教教我是什么规矩呀？”易卦一张脸就嘴角裂开弧度，“是打脸呢？还是提腿踹肚子呢？”他弓腰朝赵求身前凑了凑。

赵求：“......”说哪个挨揍的是不是都是我？他将手往下压了一半，示意周围被易卦小心而胡乱扒开的人群散开。

易卦身量高，影子压在赵求脸上也是黑压压的一片。他即便是弓着腰也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赵求不小了。和那些见了易卦凶样就吓得屁滚尿流的小孩不同，他仗着是夫子家的少年郎胡作非为在书院人模狗样地鬼混了一大段光景，好歹境界高点。易卦唬着脸吓他他还能梗着粗红脖子话堵喉咙口装硬气。

金黄的夕阳打在二人脸上轰然炸开，压抑着噤若寒蝉的沉默。

赵求现在混也就算了，大了强抢妇女火烧人大宅院的混账事儿掰八千个手指头都数不清。他那学风正道的老爹被气得两眼一瞪驾鹤西去。

易卦玩《天道》做任务时路过太乾城的大牢，赵求这条乌烟瘴气的死狗正因为草菅人命生不生死不死地被吊在青苔斑驳的铁墙上。

赵求被斩首的时候底下围了一群义愤填膺的百姓。刀光一亮，“咔擦”一声头就骨碌碌地滚下来。百姓躲着人头散了场。

人斩完往乱葬高一丢，淌着鲜血掺和腥泥的头不知道被哪只野狗衔走做了午餐。

易卦刷副本材料必定要触发的剧情就是赵求之死，来来返返见他死透了一百多次。如今看到头还长在身上的赵求活蹦乱跳，未免感慨万分。

到底还是日日夜夜不眠不休走了百来次剧情的人，看到赵求铜铃大的死眼还能瞪出光，他心下不忍，决定扶正这颗歪倒在地上往泥里长的烂苗。

于是易卦仗着人高马大把赵求摁在地上狠揍了一顿，还不忘让易渊捂住眼。

等人捂紧肚子滚在地上蹬腿疼得大喘气儿时，他撩袍子蹲下来，挑了个语重心长的语气，理了个春风和煦的笑，一股脑塞了好多劝诫子弟的话，也不管赵求愣怔的肿泡脸，起身拍了拍自己落了灰的袖子，拉着小孩儿就走。

“我给您消了血光之灾，您也争点气，别再气您那位夫子爹了。欠你的人，又不是他。”清朗的声音混着风灌进赵求耳朵里。

赵求毕生之恨，是父亲正房逼死他那位肺痨的母亲。赵夫子散尽妻妾，为了弥补对亡妻的爱过分溺爱赵求。赵求满腔怨恨通通都压在他那夫子爹上，和他对着干，亲手做的腌臜事把赵家搅得支离破碎。纵然知道不是父亲所害，可万般恨意潮水般把他吞没，他只能窝囊地宣泄给赵夫子。

易卦轻而易举地挑拨他心里梗不匀的气，他钝钝地张口，嗓子好像堵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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