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先生当娘（1/2）

莫芫闻了一整日的浓香，未曾察觉到自己身上也沾染了香气。

而对突然闻到的林延承而言，那股香气似有若无，悠悠自他鼻间而入，沁入心肺，轻轻搅动他心头的一片柔软。

“还不打算说实话么？”末了，他先败下阵来，似心有不甘，故而说话语气略大声了些。

“先生。”莫芫轻喃了一声，“我今日随葛大娘制香去了。一时不察时辰，故回来晚了些。”

“制香？”林延承浓眉一锁，“这念头是今日方起的，还是早便打算好了？”

此时再细想，怪道昨日她要劝着自己在朱家吃饭了，想来早就盘算好了的。

“昨，昨日定下的事儿。”而今她哪还敢瞒他，自是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与他说了，末了目光落于他脸上，想瞧出几分他此时的情绪，可惜一丝都未看出来。

林延承心中了然，果然如他所想，但又听她道忧及一日三餐所需文银，最终才不得不与妇人一般外出谋生时，又恼起自己来。

按理，又何需她如此耗费心思。

林延承不由悔恨起自己的一时冲动来，若非他执意要搬出朱家，也不至于如此渡日为艰。

“学制香的都是女子？”他的脸色虽难看，但口气到是软和了不少。

“嗯，都是些妇人，再说了，这种活计又有哪个男子瞧得上来做的。”瞧着他的怒气渐消，她略略松了口气，“此回未提前同先生说，是我错了，下回我再也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回？”林延承眉一挑，吓得她连连摆手。

“自然没有下回了，我什么都不敢瞒先生了。”经此一回，她哪还有胆再瞒他什么啊，光自己就先把自己吓死了。

林延承瞧她胆怯的样子，又觉好气又觉好笑，捞过一个软垫放至右手边，示意她坐下。

有些事，他们也需合计合计才是。

不必他直言，她便晓得他的意思，走到一旁轻撩了裙子跪坐下来。

“我也晓得，如今咱们缺银少食，你如此行事，也是一片好心，只是我忧你一人在外遇上难事，虽说远亲不如近邻，但你我初来此地，人心难测，你还需处处小心才是。”

林延承微侧过身来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着。

莫芫不言语，只是静坐听着，听着他说只消再撑上几日，他便能拿回来二百文钱，叫她还是在家莫要出去了。

她想了想，却是头一回驳了他的话：“先生可否听我一言。”

他对上她异常坚定的眸子，木了木，而后点了点头。

“朱家二位郎君不服管教，先生教起学来堪比行军打仗，这些我都看在眼中。此回随葛大娘学制香，不止是想赚几文钱了事，亦是想能学门手艺。”

“先生满腹诗书，能教书育人，可我只粗略识得几个大字，女红亦不精通，又兼之愚笨不堪，实难寻着别的什么可为先生解忧的。”

“而今难得有了桩我会做的事儿，先生便允我学上几日，待我学会了制香，便不去了。”

她想着，待学会了，就在自个儿家中制香，介时拿到集市上售卖，价钱便宜些，总是有人买的，且她也着实不喜与那些妇人共处一处。

林延承本不想答应，只是她说得头头是道，这般安排他似也寻不出缘由反对，只好答应了。

“那便再学几日，等我拿回钱来，你便不准再去了。”他说着，又加了一句，“日后有事也不准再瞒我。”

莫芫心中一喜，面上浮起笑容，连连点头：“是，绝不敢再有所欺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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