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起杀意(1/2)
十四
腊月三十的浔京城里下了好大的一场雪,除夕夜,坐在含光阁门前,南知看了一宿的烟花,尽是别人的欢腾了。
时秉煜已经走了两个多月,一个多月前来过一封家书,抬头他称她卿卿,南知甚至对那时的自己的神色记忆犹深,信中只字未提战况,仅是几字安心和思念的言辞。
送时秉煜出征那天的天气很好,无风无云,天朗气清,抬头还有雁子排一飞过,当时她对他说:“雁子都南回归家了!”
“放心,本王也会回来的。”
那是第一次那般认真看到他的背影,原来奔赴战场的人都是义无反顾地决然。
不久,七贤王仲文找她了。
还是在蓝因河畔,只是到冬天这里变得有些荒芜。
朝堂之间已经开始有了些许对时秉煜不满的言论,这并没有令南知惊异,但凡登过煜王府的门的高官贵胄陆陆续续的,收回了赠礼的不在少数,仲文清楚了时秉煜无心政党站队却还是心有不甘,南知回绝了他的用意,置玉轩的东西只会原数奉还。
她也知道仲文对她已经产生了不信任。
“你着了那小子的道了?”
仲文犀利的质问里交杂了他从心底而来的狠厉,“本王是要放弃你了吗?”
“王爷的要求让我有些为难,如今这般境地要我如何去让他们相信我是宫南知?”
思前想后,仲文亦是觉得说不过去,毕竟南知入煜王府是他一手推过来的,“宫南知这个计划就搁浅了。”
“王爷到底是要时秉煜死还是要时秉煜手上的兵权?”
“人和权本王都要。”
“难道不怕时秉煜不从?”
“大不了跟宫云迟那个老东西一样弄死,找下一个更忠心的来接替。”
弄死?!
“宫老将军不是......叛国吗?”
“是啊,本王说他叛国谋逆,他就是叛国谋逆,时秉煜这个东西是高估了他,以为他举报是识时务,如今想来可不是那么简单。”
南知在回路上心口如撕心裂肺一般剧痛不止,仲文的眼里人命皆是轻如草荐的存在,与他苟同便是生,背道而驰就是死,父亲的死是他一手促成的,她竟当了仇人这么久的走狗。
时秉煜又是有什么样的计谋,还是说当初他确实是想投奔仲文才会交出那封密信,之后又出了别的想法?还是他早就觊觎了父亲宫南知的位置?
澜国的兵权自开国建军以来便只能是在云迟军的主帅之手,宫云迟仅有一女,并无子嗣接班,时秉煜恐怕便是动了这一层心思,南知思想至此懊悔过往自己的无知与自私,父亲执意将她养在深闺深入简出原来从不是关押,是保护,他早就知道自己身处在无法预知的深渊里随时都是荆棘丛生......
这便是父亲的沼泽,至今南知竟才明了,祭拜请罪的孤冢都不知何处!
仲文还不敢轻易放弃南知这枚棋子,毕竟时秉煜对她的重视坊间里的风闻并不少,南知躺在摇椅上晃悠着,心里乱杂如麻。
含光阁的院子里她种了几株金桔,钟楼早已经修葺好,满室的兰花,还特意寻了少见的一池波,即便是人来人往,也足够煜王的体面的。
又一束烟花落寞消失了,偶尔会有几声遥远的童声飘过,然后世间终于恢复了寂静。
金桔的软枝撑不住雪朵的重量,落地开花,几只金黄的金桔露出来映在灯笼的红光里闪烁着金红色的光泽,模样还是有几分可爱,南知起身拢上绒裘,平展的雪地里很快印出了一串游鱼一般的细脚印。
拔了两只落在手里,果子冰冷僵硬,南知不知是自己太过冷寒了还是这金桔早已被冻僵,也无心去理会,转身回走,金桔滑溜失手落地,只一眼便生了异心,南知一脚踏过,爆浆的果子毁灭瞬间,一切皆是云淡风轻。
“梁妈妈,备一下车,我去一趟岸芷汀兰。”
除夕之夜浔京城里家家户户都有守岁的旧俗,尤其是儿女满堂的人家最是热闹,岸芷汀兰的生意也是一年之中最为寡淡的一天。
南知却觉得却是姑娘们最轻松的一天吧,整座楼里依然灯火通明,然而并没有寻常的招摇媚笑,岸芷汀兰里没有了浓妆艳抹的面具,她们都是一脸的纯净,相互支撑着取暖。
从进到岸芷汀兰,南知并没有见到这里有勾心斗角,却有互相怜悯,地字阶的姑娘会收到云字阶送来的安抚,天字阶会有地字阶的姑娘赠与的最新颜色的胭脂......烟花之地却是最有人情的天堂,多么讽刺。
“南知?!”
自问与这座花楼的缘分也不过几天,姑娘们一见南知的出现却皆是惊喜,禄老板从人群里出来,这一次并没有太过华丽的装束。
“怎么这时候来了,王府里知道吗?”
南知点头,“我跟梁妈妈说了。”
禄老板并未见南知身后有人跟从,时秉煜出征是整个浔京城都知道的事情,牵起了南知,“早些时候是想带着青梧出岫一起去看看你,可听说王爷将你藏得紧,便也作罢了!”
“王府妹妹还能说上几句做主的话,姐姐们可放心去。”
禄老板细细瞄着南知的神貌,变化尽管细微,依旧是能见微知著的。
落霞阁里远远就能听见里面的嬉闹声,禄老板无奈地笑了笑,像是母亲对女儿的宠溺,南知心中甚是安心,岸芷汀兰里对青梧和出岫该是很和睦的。
“那两个疯丫头整日形影不离的,我就不去了,你们叙一下就下来与我们一起吃甜酒吧!”
南知点头,目送禄老板下楼去。
落霞阁一切都是原样,进去时青梧正挠着出岫玩得正欢,一见南知进来瞬间成了欢脱的小鸟齐齐奔来,短暂的瞬间里,过往迅速地飞过眼帘而过。
“南知!”
出岫奔过来,神情突然又变得拘谨起来,“现在不能喊你名字,煜王夫人?!”
“南知才不会呢,就算是成了皇后,她也是咱们的南知。”
青梧撅着嘴,一把抱住了南知,“是不是,南知?”
南知只觉得这一瞬间心口有一股暖流温暖了自己,已经有多久了。
“禄老板叫我喊你们下去吃甜酒,怎么只顾着关在屋子里玩。”
南知宠溺地拉过两人一起坐在身边,再见已经是恍如隔世。
出岫突然面露难色,青梧叹了一声,把话接了过去,“那个仲向初后来日日过来,你不是接去了王府了,禄老板便安排了出岫给他唱歌,仲向初开始时不愿意,后来一听说出岫素日与你交好,便只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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