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知我心（1/2）

第五十七章

年少无忧, 一双草鞋一顶斗笠一根鱼竿, 便是江湖。

对此, 雁青时的点评是：也就小弟傻, 才会觉得穿着破草鞋戴着破斗笠在雨中钓鱼很酷很江湖。

结果鱼没钓着, 人给病了, 烧了好几日不退，整个人恍恍惚惚烧到额头能煎蛋。

“小雁……”

“做什么？”

雁青时累得够呛, 身无分文没钱买药,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除了不停给他用凉水擦身和敷额头之外, 她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张无忌退烧。

张无忌迷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烧过头的他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一会儿叫雁青时, 一会儿喊爹喊娘, 最后抽抽搭搭哭着说难受。

“小弟, 你忍一忍，等天亮了，我就是累死, 也拖你到山下看大夫，好不好？”

早知道弟弟会烧得这么厉害, 她就是上街乞讨也要讨点钱给弟弟看病。如今大半夜他烧成这样，外面又狂风暴雨的，雁青时就是想带他下山看病都不能，张无忌哭得厉害, 她心疼的更厉害，张开双手将他搂在怀里，哽咽着哄他。

“小弟，别哭，你再熬一熬，天很快就亮了，我一定带你下山看病，好不好？”

“傻弟弟，等你好了，我陪你回冰火岛，你要去哪我都陪着。”

“别哭了……”

只能哄着了，温声细语的哄，哄没有用，就唱歌给小弟听。

黑漆漆的夜，破庙里头，雁青时抱着张无忌唱了一宿的歌，什么歌都唱遍了，到第二天时，嗓子都唱坏了。

她身心俱疲，偏偏不敢松懈半分，到外头捡了几根木头，用藤蔓绑好，做了个简易的担架，再把张无忌扶到上面躺好，拖着木担架往山下走。

“弟弟，别怕，很快就到山下了，我给你找大夫，开点药吃就没事了啊！”

“小雁……”

张无忌咳嗽的厉害，好半天才勉强说完一句话，有气无力的：“等我死了，小雁把我丢到海里吧，我想……我想回冰火岛，回爹娘身边去……”

相信爹娘现在已经回到冰火岛了，说不定正在山洞里煮好了鱼汤等着他，义父也在那等着他。

“好想喝鱼汤啊……”

“好，等下山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弟弟，你不会有事的，睡一觉吧，等睡醒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雁青时咬着牙安慰张无忌，她力气不够，才走了没多远就累得迈不动脚，额头全是汗，拉着藤蔓的手掌已经磨破皮了。

很疼，肩膀和手都很疼，可心里要更疼一些，张无忌烧成这样，她真的很心疼。

从来都娇气的很，唯有这一次，从山上走到山下，双脚都在哆嗦，却一步都不停，带着张无忌去求医。

身上没钱，大夫不肯开药，雁青时没法，只能把杨逍送的银铃铛当了。

原是故人之物，对方又身份特殊，她不该当掉这枚银铃铛，可眼下都火烧眉头了，别说是一枚银铃铛，就是要她为奴为婢换钱，她也会做的。

至少这时候，对雁青时而言，小弟是世上最重要的人。

于是，用当掉银铃铛的钱，雁青时救了张无忌。

……

张无忌清醒过来时，发现自个儿躺在一间柴房里，身下垫着厚厚一层稻草，身上则盖着一张略显破旧的毯子。

有微光从破烂的窗户洞里漏进来，昏暗的柴房内，除了他以外空无一人。

“小雁？”

他惊慌的叫了一声，咬牙支撑虚弱的身体爬起来。

“小雁？”

张无忌喉咙嘶哑的不像话，得用尽全力才能发出声音，他勉勉强强站起来，双脚微微打颤，强撑着往门外挪步。

“小雁，小雁你在哪……”

这是什么地方，小雁在哪？

一瞬间，巨大的恐慌笼罩着张无忌，为了不再因义父和屠龙刀的事情为人所迫，这些年他宁愿在外吃苦受累，也不肯回武当或是去找外公。

颠沛流离的日子太难熬，许是如此，老天爷才让小雁出现在他的身边，不求回报的陪着他宠着他，待他如亲弟弟一般疼着爱着。

“小雁……”

呼唤的声音已带上哭腔，都说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可一想到失去了雁青时，张无忌的眼泪便止不住往下落。

是不是他太没用，总是要小雁来照顾他，小雁烦了，所以趁他生病就抛下他走了？

“小雁，小雁……”

越想越难过，趔趔趄趄走到柴房门口的张无忌都快哭趴下了，手费力地搭在门上，刚要拉开，木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弟弟？”

雁青时没想到张无忌醒来了，还站在门后要出来，结果一推门，把张无忌给推地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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