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2)
军训一共持续七天,每天都有新的人晕倒。
沈顾盼所在的17班自动组成了军训的17连。他们的教官姓张,才刚满18岁,在年龄上和他们没什么区别,而且这个教官似乎平时就很受气,所以没什么脾气,不会像有的教官那样对学生又打又骂。沈顾盼一直都不能理解教官打骂学生的行为,教官有这个权利吗?被打骂的学生似乎也从没想过要反抗,这让她感到有些失望。
一到休息的时候,教官就会把他们带到阴凉的地方坐着休息。即使是训练的时候,他也会偷偷把队伍带到远离指挥台的树荫附近去。
军训的天气毒辣,每天都有人中暑晕倒,但并不会因为这些事就停止军训。
被江河吞没的个体,不会改变滚滚的江河向前奔腾的进程。这些被吞没的人,甚至连挣扎的泡沫都不能留下。
军训的七天,沈顾盼每天都和易梦莹、易诚一起吃饭。他们三个都是走读生,不住校,晚上她还会和易梦莹一起骑单车回家。易诚大多数时候会和他们一起骑车回家,有时候和别人一起。
虽然军训晕倒的人很多,但17班还没有人晕倒过。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那个暗暗给他们放水的教官。教官会故意带他们去阴凉处休息,还会偷偷延长休息的时间,会在晚上唱军歌的时候给他们表演街舞,把其他班的同学都吸引得连连尖叫。
军训的最后一天,是方阵汇报表演。学校所有的领导都来了。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让沈顾盼有些迷茫。没日没夜的训练,只是为了给领导们“表演”吗?
那么寒窗苦读十余载,也只是为了高考那两天的“表演”吗?
汇报表演结束后,教官就该离开了。同学们去送教官了,甚至有的已经哭上了。沈顾盼没有去送,回到了教室,发现教室里只有一个男生还在。
那个和她对视过的男生。
她想,反正大家也是刚成为同学,打不打招呼也无所谓吧。于是她选择了默不作声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但其实她已经心乱如麻。
那个男生似乎正在做题,在一本参考书上涂涂写写。她自愧不如,但是还没有发课本下来,她没有打发时间的东西可看,只能胡乱地玩着手机。
时间仿佛被静止了下来。教室里异常安静,她甚至能听到那个男生写字的刷刷声。那是油墨和纸张接触所发出来的声音。
她不由自主地偷偷看了他几眼,又迅速回过头假装自己没有偷看。她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脸,试图把那抹红晕抚平。她有点厌烦这样的自己。
她正想着,就听见他以一种非常疏离的语气说:“我没什么可看的。”
沈顾盼好不容易降下温的脸又因为这句话迅速变烫了。她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在开学那天,她和他就不小心对视过。如今她又被他抓住偷看,他会不会以为她是一个很胆大妄为的人呢?
而事实上,她很怂,也很丧。
沈顾盼没有回他的话,也不敢回他,只是把头埋得低低的,继续玩手机。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仿佛听见他叹了一口气。
他为什么叹气呢?是觉得她见到他的反应太好笑了,对她感到无奈吗?还是因为什么呢?
她捉摸不透。
军训结束的晚上,他们终于领到了教材。语文、数学、英语、政治、历史、地理、物理、化学、生物。他们第一次月考的时间甚至都已经雷厉风行地定了下来,定在9月28号到30号,一共考三天,考完就放国庆假。当然,国庆假是被压缩过的,他们高一只放10月1号到3号三天。
他们正式的作息时间也已经确定下来。早上7:00~7:40早自习,7:50~8:30第一节课,8:40~9:20第二节课,9:30~10:10第三节课,然后是课间操时间,10:40~11:20第四节课,11:30~12:10第五节课。下午14:30~15:10第六节课,15:20~16:00第七节课,16:10~16:50第八节课,17:00~17:40第九节课。晚上19:00~19:30晚自习,19:40~20:20第十节课,20:30~21:10第十一节课,21:20~22:00第十二节课。每周星期天下午放半天假,但星期天晚上依旧要上课。每个月放周六周日两天月假。
让人感到窒息的数字。
第一天正式上课的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秦心的语文课。但她并不急着讲课文,而是对大家说:“同学们,在讲课之前,我想和大家探讨一个问题。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觉得,你们为什么要学语文,学文学呢?”
“废话,还不是因为要高考!”有一两个同学开始起哄,气氛渐渐热闹了起来。
“因为我们是中国人!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理科学起来太累人了,需要语文这种文科来调剂一下,陶冶情操,毕竟聊胜于无嘛……”
同学们的答案光怪陆离,各不相同,有敷衍的,有搞笑的,有抖机灵的,有刺耳的。
秦心笑道:“你们说了很多,但我还没有听到最想听的答案。还有同学愿意分享自己的观点吗?这样吧,我在点名册上随便点一个同学来回答,我看看……沈隽之,你的名字挺好听的,就你吧。”
这时,沈顾盼清楚地看到,那个曾经和她对视过,曾经被她偷看过的男生,安静地站了起来。
原来他叫沈隽之,和她同一个姓啊。
她看见沈隽之不卑不亢地站了起来,然后认真地答道:“我认为文学是人活着的意义。数学,物理,化学,生物,这些帮助我们拥有更好的生存技能。但是文学,艺术,可以让我们实现存在于世的价值,思考生而为人的意义。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需要文学,诗歌,小说,艺术这些美好而珍贵的东西。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一直追寻下去。以上只是我的个人见解。”
沈隽之坐下后,整个教室鸦雀无声,陷入沉默,连秦心也微微愣住。
沈顾盼有些想哭。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简单直白却又掷地有声地说出她的心声。她觉得沈隽之就是他的知音。
秦心欣赏地点点头,说:“沈隽之同学说得很好,我也很感动。希望同学们在未来的三年,都能不忘初心。好了,同学们打开第一课……”
中午放学后,沈顾盼和易诚、易梦莹一起在食堂吃饭。由于正是饭点,人特别多,易诚找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一张桌子。他们坐下后不久,白诗仪和申颜也看到了他们。白诗仪和申颜端着餐盘走了过来,白诗仪朝着易诚的座位走近,笑着问:“我可以和你……和你们一起坐吗?”
易诚似乎并不太想抬头,想了想,还是抬起头,回笑:“要不你问问她俩?”
易梦莹翻了易诚一个白眼,说:“坐啊,随便坐,这食堂又不是我们开的,你们坐哪里我们哪能有什么意见。”潜台词就是我并不想和你们坐但你们非得要坐这我也没办法。
白诗仪似乎并不在乎话里的尖锐,坐在了易诚的旁边。申颜则是坐在了白诗仪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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