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2）

一家三口在家默默相对了两天，气氛越发沉闷，邻居家的大妈在院子里幸灾乐祸，杨尚雪连对骂的精力都没有了，隋健民低头抽烟，像是听不见一样。

这操蛋的日子没法过了，隋风躁郁的想打破什么，他站在院子里，手指捏紧了裤缝边，神经质的搓来搓去。

那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午后，隋健民，这个一直都不太爱说话的老实人，终于砸了杯子，把无处可说的憋闷发泄了出来，他说杨尚雪没有带好儿子，没教育好他，这戳心的一下子让杨尚雪爆发了出来，她冲上去撕扯他，边哭边骂：“没良心啊，别人这样骂我也就算了，你也这样骂我，我嫁进这个家图什么了？要不是为了小风，你以为我乐意伺候你？一个月顶了天四千块钱，有个屁用......”

隋风在这嘈杂的声音里走了出去。

他皱着眉，一步一步走的沉稳，看起来严肃极了，其实心里一片茫然，快点结束吧，我好累啊，他这样想着。

他走到那天打张志强的马路上，站了好久好久，看着那个巷子，巷子里偶尔有人走过，但更多的时候是安安静静的，就像那天一样，隋风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安静的地方，自己一动手之后就会有那么多人聚集过来，对他指指点点品头论足，打乱他的生活，让他家现在变得一团糟。

隋风几近奔溃的跑出来，却什么都做不了，迈着沉重的步伐又走了回去。

家里还是那样的令人气闷，隋健民跟杨尚雪已经彻底不说话，连架都不吵了，一家三口脸上的表情都是木然的。

因为暂时没有家庭收入，桌子上的菜也越发的没滋没味，青菜蔫蔫的，看不出油光水绿，土豆炒焦了，边上是一小碗咸菜，杨尚雪端上桌的时候眼睛盯着父子二人脸上的表情，好像如果有一丝不满她就可以找个由头大吵一架，打破这沉默的氛围。

父子二人只是面无表情的低头吃饭，恐怕连菜是什么味道都没吃出来。

隋风总是在睡前安慰自己，第二天就会好一点了，人总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遗忘的，第二天那些人就会比前一天冷静一点，可能在某一天醒来，就不会再有人找他们的麻烦了。

隋健民会重新找到工作，杨尚雪会重新出去摊煎饼，自己也可以重新去学校，到那个时候，他会用功读书的，还有一年才高考，他还来得及。

可是人生从来就以你想不到的姿势告诉你，一次次的挫折跟打击，都只是对你忍耐性的训练而已，现实只会一次比一次糟糕，直到你麻木接受，或者崩溃毁灭。

当院子外的门被“嘭嘭”砸响的时候，隋家一家三口都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院子里的邻居去开了门，接着一阵吵杂声，然后隋风听见那位老太太尖锐的声音：“他们家在那边，你们别找错人了，可不管我的事。”

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他们屋子的门被砸响了。

杨尚雪一叠声的叫：“老隋，老隋你赶紧把门挡住。”

隋风跑了出来，杨尚雪拖住他：“你回房间，赶紧回房间，别出来。”

一些人在砸门，七嘴八舌的叫着：“隋风，隋风你滚出来！”一些人趴在窗户上往里看，跟隋风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他们在家，我看见他了，妈的开门！”

“跟个乌龟一样躲着，是不是男人，敢做不敢当。”

“砸开砸开。”

“狗娘养的东西。”

“哐”的一声，玻璃窗户被打破了，玻璃渣子溅在地上，跟杨尚雪的尖叫一起钻进隋风的耳膜，他呆立在那里，脸上是茫然的，谁抓住他的肩膀，谁在推搡他，谁在他脸上揍了一拳，又是谁在抱着他痛

哭。

“小风啊，小风啊，你们别打了，求求你们，我道歉，我道歉，我给你们跪下了，别打我儿子，求求你们了。”

隋风木木的转头，看见跪在地上痛哭的杨尚雪，还有边上被按住正在怒吼的隋健民，这个沉默寡言的父亲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困兽般的表情。

他移开视线，看着七手八脚拉扯推搡他的人，一个都不认识，他不认识他们，可是他们却在打他，欺负他的父母，砸他的家。

这是为什么？

我又做错了什么？

赔了钱的是我们，被砸了摊子的是我们，被迫失去工作的是我们，被停课不能去上学的是我们啊。

一个年轻人甩开了拽着自己裤脚的杨尚雪，他们当着地上两夫妻的面带走了他们的儿子，留下一地玻璃残渣。

隋风一声没吭，整个人都在发愣，这些人把他塞进车子，还嘱咐道：“老实一点。”

另一个笑着说：“你看他是不是吓傻了？”说完又叫他：“喂，你打别人不是很嚣张么？这么这会儿怂的跟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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