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三十五章（1/2）

裴玄贞将一枚剥好的葡萄塞进昭阳口中，脸上神色不见轻松，“于颠他肯定是要的，只不过，可能要的凶险一些。”

“催战的诏书已下，父亲又该如何应对？”昭阳自从过门以来，和裴彻相处的日子寥寥无几，但是在昭阳眼中，这位一生沙场驰骋的老将军，他刚毅，勇猛，正直，对于自己这个儿媳，又带着一种长者无尽慈悲的维护。

昭阳不希望他有事。

裴玄贞起身，从昭阳怀中抽了昭阳的帕子拭手，步履之间，身上暗色滚秀云纹若隐若现，如玉身姿越显挺拔俊秀。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裴玄贞似乎是在思考，步履之间多有迟疑停顿，“也或者，父皇料定父亲此时不会奉诏出兵，所以才下旨急催。”

“于颠泥丸小国，我大晋十万雄兵压境，纵然我们按兵不动，于颠亦不敢主动出击，但是父亲兵权在握，却领旨不从，屯兵观望。若有心之人参父亲一本，加之之前朝廷上关于父亲和贺图私交过密的传言，那么父亲便会背负叛国谋逆的罪名。”

昭阳神色冷冷，觉得腹中胎儿似有感觉般轻轻翻动，昭阳不禁轻啊一声，裴玄贞慌忙转身，

“昭阳，怎么了？”

昭阳苦笑摇头，“他好像会动了。”

裴玄贞笑意弥漫眼底，这是几日来他眉头最为舒展的时刻，他轻轻伏下身，将耳朵贴在昭阳肚子上，低声道，

“想来我儿也挂怀他祖父安危，是以方才有所触动。”

昭阳伸手抚上裴玄贞头顶，“皇家亏欠父亲太多，今时今日大军受困，小侯爷可有什么法子襄助父亲脱困？”

裴玄贞直起身，看向昭阳的神色之中，略带了几分难以启齿的犹疑，但最终还是道，“父皇如今步步紧逼，已威胁到裴氏满门性命，玄贞决不能坐以待毙。昭阳可懂？”

昭阳扶肚起身，神色凝重，“小侯爷是指……”

裴玄贞笑着将昭阳扶着坐下，道，“昭阳放心，父亲一生忠勇，我若是谋逆造反，岂不是要将父亲活活气死。他情愿自己枉死九泉，也不会愿意看到我剑指金銮的。”

“那小侯爷意欲何为？”昭阳仰着脸，忽然怀念起数月前的时光，新婚燕尔花前月下，一饮一啄皆是平淡幸福。

“父皇之所以动了想要压制打击甚至除去父亲的念头，不过是因为如今天下已定，四海升平，只剩一个于颠反复无常，但以我大晋兵力，重兵强压，于颠也迟早都是囊中之物。虽然朝臣之中并无如父亲一般的骁干之将，但皇子之中，倒有一人，可以堪此重任，如果父亲此次于颠之战功败垂成，再由这位皇子出面扭转乾坤，那么皇上不仅可除去功高盖主的心头大患，而且还能以此为契机，选定千秋之业的储君人选。”

“皇子之中……”昭阳仔细回想，如今若说最得圣宠，依然是刘皇后所出九皇子，淑桓。但是若说能够继承大统，在一众皇子之中已经日渐精进显眼的，还要数八皇子淑尤。

“小侯爷是指和我一般年岁的的八皇兄？”淑尤虽与昭阳同岁但却不同月，算下来比昭阳大了半岁不止。

“不错。”裴玄贞看着昭阳的肚子，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天家朝廷，父皇再疼爱幼子，也不会不顾万代江山，相较于九皇子，想来此次父皇以父亲为基石，不过是想要帮八皇子铺路罢了。他年纪不大，但是这两年来越发的端俊懂礼，骁勇而又仁爱，皇上下旨多次嘉奖。目前全观整个皇室，又有谁能出其右？”

“父皇虽然日渐老迈，但还没到非要定立储君不可的年纪，若是他并非为八皇兄所谋呢？”

“是不是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皇后娘娘觉

得父皇有意立八皇子为储君。”裴玄贞嘴角含着一抹笃定笑意，“皇后娘娘把持中宫多年，虽然后宫不得干政，但她多年来苦心经营，不会不为她嫡出的九皇子淑桓考虑。”

“攘外必先安内，若是皇后娘娘为了九皇弟的储君之位而出手，则朝内党争必起。为了以防周围诸国伺机而动，则父皇必须保全父亲这位一等骠骑大将军来为他震慑四方。虽然此法迂回，但却免于朝廷宫变动荡，父亲不知情，亦不会觉得有愧父皇。”昭阳轻轻点头，“只是父亲那边屯兵已久，此事还要尽快有所推进才好。”

裴玄贞点头，“明日还要劳烦昭阳进宫，去见一见八皇子生母嘉德贵妃。”

昭阳轻轻点头，“嘉德贵妃这些年来行事举止谨守克礼，纵然颇得父皇宠爱，亦不敢有丝毫的逾越。皇后娘娘早视她为眼中钉，处处压她一头，她隐忍多年，若是有机会一飞冲天，谁也不会甘愿屈居人下。”

裴玄贞去牵昭阳的手，“你有孕在身，却还让你为此事奔走，我实在是于心不忍，但父亲遭此绝境，若不从其他地方下手将境遇疏解，一旦死局落定，怕就再也无力回天。”

昭阳将裴玄贞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之上，笑道，“小侯爷不愿血洗朝堂，而是借党派之力相互制衡，左右不过是为父亲求得一片生天而已。这么多年来，我从不曾感受过家人亲情，但是在侯府，小侯爷和父亲待我何等亲厚。昭阳为父亲之事尽力，只觉欣慰。哪里有什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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