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山中精怪（二）（1/2）

两人的目的地都是在姜河边上的古井村, 离兰城大概有两个时辰的路程, 却是才刚走了一半的路程，那天色突然就暗沉了下来。

不多时, 昏暗的天幕就传来一阵阵滚滚的雷声，山间突然怪风四起, 吹得山道两旁丛生的野竹林 “簌簌”摇响，如鬼魅一般在黑暗中张牙舞爪，透着一股莫名的阴森。

楚莫言强忍着对黑暗的惧意, 摸了摸手臂上不知何时起的鸡皮疙瘩, 看着暗黑的天幕, 担忧道：“这是不是要下雨了？”

沉默了许久的老汉不慌不忙地点燃备好的马灯, 将之挂在车前面, 瞬时将脚下凹凸不平的道路照亮。

看着那明明灭灭, 在风中摇晃得厉害的灯火，楚莫言忍不住担忧它会突然熄灭。

“嗯, 这山里的天气不好说，怕是真要下场暴雨了。”他转身将早已备好的斗笠与她递了过去, 关切道，“来, 小兄弟，待会儿下雨的话你用这个遮遮”。

“不用了，老人家, 您自己用着吧, 我备了伞的。”她从背后抽出自己带的油纸伞, 示意不用他的斗笠了。

却是老人家执意将手里的斗笠递与她。

“小兄弟啊，听我的，用这个，待会儿吹起大风来了，你那伞可不顶什么事儿，几下就被风吹坏了，这斗笠才实用呢。”

“额”，楚莫言看了看手里被嫌弃的油纸伞，看着老人家被风吹起的花白头发，有些犹豫道，“我用了你的斗笠的话，待会儿您咋办？”

“没事儿，我有这个呢”，老人家不由拒绝地将手里的斗笠给了她，然后从一旁的竹编大背篓里取出一件蓑衣披在身上，与她笑笑说道，“我们这些乡下老头子骨头硬，淋个雨没什么要紧，你们城里人可受不得这些，不然少不了染一身风寒”。

“那，好吧。”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楚莫言也不再多做推辞，拿起斗笠戴在头顶，等待着即将而来的山雨。

却是在她背过身去的功夫，老汉突然转头瞟了她一眼，那一眼，含着浓浓的担忧与愧疚，他几次想张口，却欲言又止，最终无奈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多说。

正在专心低头拴着斗笠绳子的人动作一顿，转头看向身后老汉突然染了些忧伤的背影，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转头看向昏暗的灯火之外黑漆漆的山林，想起下午时候她说要搭个顺路车时老汉脸上闪过的一瞬犹豫，她神情沉重起来。

想了想，她还是从怀里摸出之前备好的地图……

山风刮得愈见猛烈起来，理了理眼前被吹得遮了视线的鬓发，收好羊皮图纸，她转过头去，就见着披着蓑衣的老人在风中稳坐如一棵苍劲的古松，正欲开口问些什么，却是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一声炸雷在天际响起，将她所有的话都掩了过去。

老汉没听到她的话，转头提醒她道：“要下雨了，我们边走边找地方避雨。”

雨来得很急，老汉刚一说完，豆大的雨点就从天空落了下来了，“滴滴答答”地砸在脚下的黄土地上。

然后，不到片刻的时间，豆大的雨点就连成了雨线，然后愈来愈大，连绵成瓢泼般的大雨，“哗啦啦”的雨声响彻天地。

雷雨交加的山林上空，一道道闪电不断落下，从那黑暗的云层撒开千丝万线，渐渐的将天和地给缝合。

风势愈来愈猛，雨柱犹如一排排利箭倾斜着射向地面，砸在人身上，有些生疼的感觉……

虽然有斗笠在头上，却是身上很快就被雨水打湿，风一吹，身上寒意遍生。

打了个寒战的楚莫言终于相信了老汉适才的说话，若是真用那花哨的纸伞，此时不知道早被吹到哪里去了呢。

这雨一来就下得如此之大，这条山路平时少有人过往，泥土很是松软，不多时就在雨水的浸透下发泡变得泥泞不堪，车轱辘陷在一片泥泞中很快举步维艰。

看着自家的老黄牛拉得是愈见吃力，老汉无奈，只得停下，打算将牛车赶到一边的野竹林里避避雨。

见着老汉下车，楚莫言也赶忙下来，在后面帮着他将牛车往林子里推。

却是不知为何，那平日里很是听话的老黄牛突然变得躁动不安起来，不管那老汉怎么拉，它就是不进那林子。

在后面楚莫言听着老黄牛的叫声，推着车子的动作一顿，抬起身，眯眼警觉地向老汉身后看去。

此时，恰好一道闪电从天际划过，那几秒的功夫，她看到了老汉身后几丈之外的林子，脸色猛然一变。

“这老牛今儿是咋回事儿？怎么就这么怕那雷？”老汉看着死拽不动的老牛，有些生气地在雨中抱怨，“我说小兄弟……”

却是一抬头看过去时，对面楚莫言立马与他做手势让他噤声，然后示意让他往旁边去，她脸上凝重的表情让老汉莫名一愣，待反应过来，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猛然一变，手上一抖，原本捏得死紧的牛绳顿时滑落在地。

看老汉没反应，本来心头也是起了不少毛毛的楚莫言也有些急了，不断摆头，示意他走开，过了片刻，那老汉才似乎从恐惧中找回身子的主动权，抖着身子向一边慢慢移去，然后猛然一个转身，顺势从车上抽出一根大铁棒子，死死地握在手里，一边警惕地看着雨夜里一片漆黑的林子，一边寻机向楚莫言的方向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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