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1/2)
九重天,
偏殿内,天君沉着脸注视着眼前掀开风帽的那个人,伤疤扭曲了整个面容,
“我怎么确定你便是炎离?”
炎离走近一步,握住天君手掌,一股深厚的仙力杂着少许魔气传了过去,放眼天界,能有如此修为的仙力唯只炎离而已,何况,原本纯正的仙力里杂着少许的魔气,定是他将煞气转为已用的现象,
炎离放开天君的手掌,默不作声地退开一步,
天君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这个人,曾经他十分倚重,而今却堕入魔道,本来他逃了就逃了,他也并不打算十分认真追究,但他为什么回来?
是了,他曾经跟他说过会给他一个交待,他倒忘记他本就是个一诺千金的人,他现在主动回来,他也不能听之任之了,暗自叹出口气,
将行刑上仙招来,斟酌着对炎离道:“本来你已被除去仙籍,按仙规罚你也不恰当,若你是被天界缉拿必处个灰飞烟灭之刑,但你主动认罪,天界自会网开一面,日后你将被囚于狮鹫峰上,每日受那金翅灵鹫啄去内腑之刑。”
垂首立于殿前的行刑上仙有些变色,每日受那金翅灵鹫啄去内腑之刑还称为网开一面,觉得这刑受得很是重了,平常要谁闻受这重刑,早是吓瘫,但从眼角余光瞥那炎离丝毫未见震动,竟还抱拳对天君道:“多谢天君宽宥。”
天君道:“你不问我为何如此做?”
炎离道:“想来天君自有道理。”
天君捋须道:“我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你罪孽要得消除,必须要复活神树,但要复活它很是费周折,除了佛祖的菩提仙露之外,还得以神族血肉之躯每日浇灌方能复活,你虽堕入魔道,身躯
仍是上古神族之躯,是以你以后每日会食一粒能令内腑重生的仙丹,被金翅灵鹫啄去之后,内腑每日会重生,直至将神树复活,才是刑满之期,你可有怨言?”
炎离道:“并无,”
天君这才对行刑上仙一摆手:“下去罢。”
罪罚道边上狮鹫峰,山势险峻,峰上终日云雾缭绕,在狮鹫峰顶侧有个岩穴,就是囚禁炎离的地方,
岩穴中央有根大石柱,炎离被缚仙镣铐钉于大石柱上,缚仙镣铐上刻有繁复克魔咒文,是专为炎离而设,
自此后,金翅灵鹫每日便会来啄去他肝脏一次,次日肝脏重生再啄去,加上他体内煞气仍会每日发作一次,虽不会再变回原身,但那每日受尽的苦楚,非常人所能忍。
※※※
花窗外又传来悠扬的琴声,似淙淙流水淌过月下林间,似轻风拂过花絮纷飞,琴声舒缓婉转,澄澈优美,纵有满怀悲怆恐听着这琴声也会被这美妙的琴声驱散了,
青漪木然坐在窗旁,她恍若未闻地将毫无焦聚的目光投往半空,
敞着的小窗飘来几瓣落花停在她肩头,夜萝轻轻叹口气,将她肩头的落花拂去,
这几天来,她就一直这样呆坐着,不言也不动,
冥修一直在庭院弹琴,指望琴声能让她稍微舒下伤怀,看来根本没什么效果,
待一曲弹完,夜萝起身去院内低声对冥修道:“不如弹些悲伤的吧,她要哭出来就好了。”
琴声再起时果然转为悲凉,萧瑟的秋风起处,枯残的树叶瑟瑟而落,孤雁离群发出无助凄厉的哀鸣……残月晓风,纵是美景虚设……千里孤坟,无处语凄凉……悲咽琴声绵绵不绝,似诉似泣,但凡琴音入耳者都会听之流泪,闻之伤心,
陪着青漪坐着的夜萝早就忍不住悲从中来,流下的泪水打湿了锦帕,待看青漪时,还是刚才木然的样子,甚至连坐姿都未变过,
明知道无用,冥修却不停下,一曲曲地弹着,指尖破了,琴弦上染上了点点的殷红,他仿佛没有知觉,不知疲倦地拨着琴弦,直到夜萝看不下去直接按住他的琴弦:“她一个还不够?你又是在凑什么热闹?”
冥修颓然推开琴,站起身负手立于花树下,将头仰起来望着飘飞的花瓣,唇角那丝咸咸的味道渗了口中,他抿抿唇,原来这就是心碎的味道。
不知道夜萝什么时候离去的,他在风露中站了一夜,清晨的时候,当他倦极准备回房时,青漪的声音响在他身后:“冥修,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惊喜地转过身,青漪脸色依旧苍白,但好歹她眼神不是那么无神,而且竟然主动出屋和他说话,令又是意外又是高兴,想去执她的手,半途又缩回来:“我……是来找你的。”
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在怀中掏了阵,终于找到他要找的东西,他对她摊开手:“我把这个给你带来了。”
一颗华光璀璨的珠子躺在他掌心,那是乾天护魂珠,
青漪拿起乾天护魂珠紧紧攥在手心,这是她上次魂魄离体时炎离放在她身边的,炎离……!这个名字又带来一阵刀绞的感觉,她猛然吸了口气,淡淡道:“谢谢你,看你脸色不好,一定很累了,去歇息吧。”
她转身回到屋内,再也没出来,冥修只得回房歇息。
他是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惊醒的,打开房门,夜萝手里拿着张绢帛,慌张道:“青漪有没和你说过,她去了哪?”
冥修一把夺过那绢帛,见上面留有娟秀的字体:“谢谢你们大家,我走了,不要来找我。”
冥修赶紧施展浮图逐影术,茫茫戈壁滩中,青漪驾着云头,漠然往前而行,
“应该没走远,”冥修收了追踪术:“我去追。”
“等等……我们也去,”夜萝急急去叫栾振元,过来冥修已走的影都不见。
※※※
炽矅仙府门外
青漪抬头看着仙府曾经光鲜的两扇大门,如今门庭泛出破败的颜色,门廊上挂的那块题了炽矅仙府四字的牌匾斜斜地落下一角,上面已有了蛛网,
庭外偶有三两个仙娥路过,虽是时过景迁,仙娥们还是忍不住瞅着那门庭悄声议论几句:“可惜了,那么俊俏的神君……”
“……爆脉而亡,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够惨……”
“所以一念之差,去后还声名狼藉,说是为了魔界一个女子,真太不值得了……”
渐渐地她们走远,留下一地的叹息,青漪象游魂般地进了那扇残破的大门,
暮色四合,寒风乍起,抬眼处是侵满了一层厚厚苔藓的台阶,满庭的枯树败草,还有那株曾经繁茂的凤凰木树……
他曾站在那花树下,轻轻拈起她头上落花,语气似责备似轻怜:“才自受伤,怎不好生歇息?”
书房里,他执起她的手皱眉问:“你身上可觉有何不适?”
在碧叶娇花一池潋滟波光之中,他立于兰舟最前端,乍然一笑,犹如骄阳乍破云际……
花架秋千下,他伸着一截光洁的手臂,笑道:“是你多心了,哪有什么毒?”
…………
那些曾经鲜活的画图如今全都褪色为满庭的萧瑟,所有曾经在府内那些熟悉的、匆忙的、欢快的身影全然不见,斯人已逝,徒留满庭的凄清,刹那间心里卷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他真的不在了!
不知道是怎么走上伏虞山顶的,银白的月色洒下来,给四周耸立的峰峦洒上一层幽光,山风瑟瑟,平添凄凉。
冥修一直悄悄跟在她身后,怕打扰了她,所以离得远,
这时见她呆立在山顶,离悬崖也只一步之遥,有心提醒她,又怕突然出现将她吓着,便走了几步离她稍近些的距离停下,从他这里看,可以从右侧清楚地看到她的侧脸,
月光下她的脸色大理石一样白,目光空洞看向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她手腕间红光一闪,一把闪着火红华光的长剑出现在她掌中,她凝视着手中的剑,似乎看得痴了,冥修一瞧,那剑正是炎离的法器麟龙烈焰斩,
一闪神间,青漪那把麟龙烈焰斩竟然对着自己的前胸狠狠地刺去,这一瞬,冥修吓的魂飞魄散,摘下腰中所系的玉佩便击向青漪手臂,
青漪手臂一痛,麟龙烈焰斩不自禁脱手而飞,她空洞的视线变得慌张,目光随着剑追去,只见火红的光华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往深谷中坠去,她身体猛然向前一跃,扑向了剑落下去的方向,
冥修伸头一望,她去势甚急,便也急急跟着飞扑而下,
前面青漪已将剑捞在了手里,却没有丝毫稳住身形的意思,足下若是没驾有云头,这样落下,纵是神仙也会粉身碎骨吧,
冥修急坠,抢在她之前接住她,青漪被她拥在怀里,拼命挣扎,冥修足上踏了云,双臂紧的似铁箍,纹丝不动。
待下到谷底,冥修铁青着脸放开她:“你这是要做什么?自戕?炎离神君用了他的命换你的,你对得起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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