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4话(1/2)
时间已过十一点,小花园里的演出换成了城市民谣。混浊的空气像是被净化一般,忽然变得简单质朴,就像时桥南一直想要的生活。
他像大部分同龄人一样,对人生抱有极大的热忱,但他并不追求功成名就、留名青史,他所追求的不过是无愧于心。他倾尽绵薄之力于自己所热爱的这个职业,借此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如此简单。
林树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后就火急火燎地跟时桥南道别:“有点急事,我先走了。你别待太久,今晚你已经喝了不少了。”
时桥南不屑地摆摆手,催他赶紧滚,还不忘调侃一番:“又是你那个爱生事的妹妹吗?她大概是佛祖派来降你的吧。”
林树没空跟他斗嘴,指了指他,最终放弃了,转而道:“打电话一声不吭,就知道哭,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多毛病。我得去看看,保不准她会做出什么事来。拜啦!”
时桥南只好一个人喝闷酒,越喝越闷。
这时,一个女孩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扭扭捏捏地歪头看着他。
时桥南抬头,没有说话。
女孩回头看了看,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问:“帅哥,我正在创业,能帮忙扫个微信吗?”说着拿出手机摆在时桥南面前。
时桥南越过她,看到不远处的几个人正兴致勃勃地看着这边,桌子上摆着果盘和一个倾倒的酒瓶。他了然,想必是玩大冒险,面前的这个女孩输了,被同伴要求跟陌生男子搭讪。
只是,这借口……简直烂到五颗星。
时桥南没有心情配合任何人的游戏,冷冷地道:“不能。”
女孩顿时石化了。
她长得清秀可人,尤其是并不以此为傲,面露羞怯,烟视媚行,反倒像只清秀无害的小白兔。恐怕她走到哪里都畅通无阻,因而被时桥南这个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好好先生拒绝,其震惊可想而知。
她顿时面红耳赤,丢下一句“对不起,打扰了”就匆匆逃离,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却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同伴们顿时七嘴八舌地批判时桥南,从不够绅士引申到道德败坏,好像他真的十恶不赦,他们故意提高声音,好让时桥南听到。时桥南一字不落地收进了耳朵里,却没有留到心里。这些孩子看年龄应该还是学生,脸上稚气未脱,顶多是大一,他们懂什么?被陌生人拒绝就暴跳如雷,被生活愚弄那该如何应对?
他懒得跟他们计较,亦懒得为他们的人生担忧,埋单走人。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关系,他毫无睡意,于是泡了茶,对着棋盘自己跟自己下棋,脑中却是一团糨糊,根本分不清黑子、白子该如何摆放。
凌晨两点钟,言聆风从法国打来电话。她一直有跟时桥南交流转交给他的几个案子,尤其关心包括林寂在内的三个,两人就这三个案子聊了一小会儿,她便表示要给时桥南传一些关于钟情妄想症的资料,紧接着传真机就响了起来。时桥南拿起这些资料随手翻看了一遍,越看心中越烦躁,最终冷笑一声,将其扔在了桌子上。
他回到阳台,打开窗户,想让自己清醒一下,想把脑海中关于林寂的一切都抹掉。
第二天,时桥南醒来才发现自己昨晚不知何时睡着了,头痛得厉害。窗户仍然洞开,屋内一丝暖意也没有,很明显,他感冒了。
今天还有几个预约,时桥南本想坚持着去上班,但实在头痛难忍,就决定任性一回,打电话给李曦让她取消预约,然后就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恶魔、小鬼在他脑子里纷纷登场,没完没了地打打杀杀,但他实在没有力气反抗。直到门外铃声大作,他一个激灵惊醒。
且说林树跟时桥南道别以后,匆匆赶去林寂家。
林树早已买了房子,原本想做婚房,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空荡荡的房子如今只住着幽魂一个。林寂来上海的时候,他是想让她跟自己一起住的,但林寂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跟他住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他只得按照林寂的各种要求,在附近给她另租了房子,自己也留了一把钥匙,方便照顾她。
林寂家里一片黑暗,林树打开灯,没找到人,正要喊林寂,就瞥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抱膝蜷坐在阳台的秋千椅上。
“又怎么了?”林树有些无奈地问。
林寂小时候是乖巧地任性,总会在别人的承受范围内;长大后是肆无忌惮地任性,你最好能承受,否则就离她远一点。
这种现象在他们这一代人里并不少见。在上世纪传统守旧的家长式教育和新生活方式思潮的夹缝中诞生的他们,一方面要面对思想尚未完全开放、对子女有强烈掌控欲和保护欲的父母,另一方面又要应对可怕的应试教育,很多孩子的天性都被长期压制,直到长大成人,脱离父母的掌控,很多就会变本加厉地讨回自己失去的自由。
林寂有位同学,当年可以长期处于昏睡状态,作业、试卷永远都找不到,却成绩优异得令人发指,最终以省第三名的优异成绩被几大名牌高校争抢,然而大学以后的故事不提也罢,他一路红灯开到底,延期毕业两年,如今凭借父母的关系在当地一家冷清的单位上班,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子,过着毫不起眼的生活。林树并不排斥平淡的生活,相反他十分渴望这样的生活,但不是沦为平淡,而是选择平淡。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