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2）

“楚豫！”

楚豫刚从小广场溜达回来，就听到背后传来那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声音。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转过头。

眼睛还没有抓到声音的来源，嘴巴已经先发出了声音，“妈妈。”

薛初岚走过来，皱着眉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良久才出声：“你辞职了？”语气里是明显的不满和责备。

楚豫除了渴求过母亲温柔的注视，也一样热切的期待过她的不满和责备。

如今看来，后者也不过如此。

他忍不住低头嗤嗤的笑了两声，这笑声引起了薛初岚更大的不满，她说：“我们谈一谈，”说着便拽着楚豫往旁边的店里走，楚豫按住了她的手，说：“谈什么，可以的话就在这说吧，沈安恪还在家等着我呢。”

薛初岚回过头睁大眼睛看着他，先是诧异，继而便是愤怒，“等你干什么？给他做饭么？”

楚豫鬼使神差的点头。他心中是有一个小小的恶魔的，时不时就要出来兴风作浪，此时，那个小东西促使着他点头，促使着他惹怒薛初岚，想看看妈妈为他而愤怒的样子。

很可惜，他失败了。薛初岚吼了这一句之后立马觉得自己失态，余光迅速扫了一下四周，还好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大吼大叫，松了一口气，说道：“我也管不了你，你随便吧，你愿着他过就跟着吧，但是你最好考虑好，如果他不要你了，你怎么办？”

她此刻像一个真正的长辈一样， 苦口婆心的教育道：“所以你还是需要一份自己的工作，有个经济来源，以后有点什么事也不用太窘迫。”

她连珠炮一样发话，楚豫完全插不上嘴，当然他也没打算说些什么，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母亲的嘴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像是一只金鱼在无意识的吐一些毫无意义的泡泡。

她到底想表达什么呢？楚豫想，真的就是来说废话的嘛？

“对了，这个月的钱我没有收到，你是不是忘记了？”

啊，终于来了，这才是她要说的啊，楚豫自嘲的笑笑，为自己又一次不切实际的想法——只有普通的妈妈才会千里迢迢跑到孩子身边来唠叨一些根本没用的废话大道理，而薛初岚不会。

见他没说话，薛初岚便有点不开心了，“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我就说不让你和沈安恪乱搞，你看看，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话都不说一句……”

她还在絮絮叨叨，楚豫又盯着她吐泡泡的嘴唇想，她今天的话好多啊，语气也像极了一个在唠叨孩子的中年妇女啊，但是……只是像而已……哪里错了呢，楚豫的目光向上移到她的眼睛上，找到了，眼神不像。

没有哪个妈妈在唠叨自己孩子的时候，眼睛里是赤裸裸的不耐烦和鄙夷的。

他心里猛地震了一下，原来这种眼神是这个意思啊，时间太长，他几乎都要忘记了，小时候，她便是用这样的目光来看他的。分开了这么多年，他们的每次见面几乎都是有关金钱交易，她便再也没有这样看过他。

所以，在她曾经一次次在学校门口拦下仍是学生的他的时候，她又是在用什么样的目光，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呢？

楚豫回忆起自己的初高中时代，校门口一向是他最喜爱的地方之一，因为在那里，他可以见到妈妈。他的零用钱不算少，但是学生时代的他一向过的拮据，因为想看妈妈的笑容，所以就尽可能的把所有的钱都省下来。

这段回忆，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当时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讽刺。久违的浓重的愤怒翻滚而来，明明付出了这么多，明明从未计较回报，这次只是因为没有干脆的把钱给她而已，她竟然就又这样看着他……她怎么可以这样，十年如一日的讨厌他……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用钱的地方也不少，剧团的工资就那么一点，我男朋友又是搞艺术的……”

“关我什么事？”

薛初岚一愣，“什么？”

楚豫看着她，一字一顿，“你男朋友，关我什么事？”

薛初岚的脸色瞬间冷下来，“楚豫，你想说什么， 你什么意思，就因为我是你妈妈，所以就不能谈恋爱了，我生下你，所以就被剥夺了谈恋爱的权利吗？”

她越说越激动，脸上因为愤怒和不甘泛起一大片红，全然不顾形象的吼着：“我就不该生下你，你以为我愿意生下你吗？如果不是你，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是今天这个样子……”说着说着，便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斥着血丝，就这么直直地瞪着面前这个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

“我理解啊，我小时候就理解了啊，但是我也没有选择啊。”楚豫只是轻轻地说。

薛初岚不再理他，转身离开，把楚豫后半句没说完的话甩在了空气中：

“所以，我原谅你了，你为什么不原谅我呢？”

“何况，我的出生也不是我的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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